第65章 65.(2 / 2)

非分之想 川瀾 20028 字 5個月前

薑時念在車裡一心一意跟童藍對接,好不容易把後續解決完,童藍跑去忙了,她也鬆了口氣,才看到沈延非的手機還在自己這裡,而他對她連密碼都沒有,指紋一碰就彈開,任她用。

她給他鎖上屏,正要放到旁邊擺好,連續震動就突兀地傳來,讓她手指一麻,手機差點掉下去。

是一通電話,屏幕顯示來電人,沈惜。

薑時念看到名字沉吟少許,還是把手機放了回去,等沈延非回來,但沈惜鍥而不舍,一通自動掛斷後,她立即又打第二通,擺明了架勢,非等到接聽不可。

她回憶起上次在醫院病房見到沈惜,小姑娘好像不似初見時候那麼強的惡意,反而讓她有種異樣親密的錯覺,但一個人既然針鋒相對,又怎麼可能短時間內就完全轉性。

還是很危險。

薑時念被持續不斷的震動攪得滿心不安,畢竟今晚是兩家見麵,沈惜這個時候給三哥打電話,必定是跟家宴有關,而她明明跟三哥形同陌路,敵意滿滿,卻又專程打電話來,事情肯定特殊且緊急。

她趴在窗口看看,樓上的燈還沒滅,爸媽可能還沒換好衣服,要再等等,以前遇到她認識的人給沈延非打電話時,他也不止一次讓她接過。

薑時念猶豫兩秒,還是把手機拿了起來,深吸口氣,滑向接通,馬上就要跟沈惜說三哥暫時不在,稍等再給她回電。

誰想到沈惜從小被強迫養成的習慣,就是跟三哥打電話必須連打,煩到他不行他才會接,而且一定要立即搶著開口,否則三哥就可能會掛。

但是隻要三哥肯接起來,就代表他那邊環境安全穩定,不用顧忌,可以隨便說。

所以沈惜拿出了十二萬分的速度,急不可待地搶先大聲說:“三哥!你可救救命吧!你突然說跟嫂子兩家正式見麵吃飯,你知不知道爺爺上火得嘴角都要起泡了!這次什麼人設你都沒給,我們心裡哪有底啊!你讓全家自由發揮,回到真實狀態,是真話嗎!”

沈惜已經開始蕩漾,語氣極度亢奮:“你確定我可以不用裝惡毒,能跟我香香白白的嫂子隨便親近,能抱她拉她手,跟她坐一起,以後找她逛街,占用她時間?”

“你彆是誆我吧,我都不敢信,”沈惜嘟嘟囔囔抱怨,“第一次你帶嫂子回家,人設安排了好幾頁,過後還嫌我表現不好,怕嫂子看出來,上回溫泉酒店撞見,我覺得我反應已經很快了,總比爺爺和叔伯姑嬸們強多了吧,裝凶裝冷都裝不像,他們差點露餡,我可是沒崩,你居然還不滿意!”

沈惜難得碰上三哥不開口的時候,一股腦說了個痛快:“三哥,今天晚上全家要是真的都不裝了,不演了,你確定嫂子能接受,不怪你啊?你當初可是費儘心機,做了好大一個圈套,拿反抗家裡當幌子才娶到她的,我們集體一翻車,豺狼虎豹變真善美,你怎麼辦啊?”

長久沉默,空間有限的車廂裡,一片凝固的寂靜,連呼吸聲都輕到不可聞。

沈惜慌張:“……三哥?”

薑時念這才眨了眨眼,喉間堵著的一股氣息緩緩呼出,恐怕自己一出聲沈惜會受到驚嚇。

她沒回答,直接掛了,像是三哥處事的風格。

沈延非接到宋文晉和俞楠,陪他們下樓,送上後麵那輛邁巴赫,回到自己車中,車門剛一敞開,他動作就莫名一滯,敏銳察覺到有哪裡異常。

薑時念還是同樣的位置坐著,神情也沒有明顯變化,他習慣性攬她入懷,她當然不躲避,但整個人就是罩上了一層透明薄膜。

沈延非擰眉,目光隨即落到自己放在儲物格的手機上,預感在不安膨脹,他拾起來正要解鎖,臂彎裡的人就側過臉來看他,悠悠張口,當紅主持人的嗓音清甜悅耳,婉轉的時候要人命,但不想溫存的時候,也可以極度清冷。

“沈老板,不用看了,沈惜剛才打過電話,我以為有急事,替你接了,她很慌,問你——”

薑時念紅唇一抹弧度似有似無,涼潤目光定在沈延非深刻的眉目上,刻意放慢速度,擲地有聲。

“今天沒有人設了,全家人要怎麼表現,才能讓三哥滿意。”

有什麼懸空墜地的聲音。

準確無誤刺中誰跳躍的心頭。

-

四十分鐘的車程,兩輛邁巴赫在晚高峰駛過北城車水馬龍的街道,先後開進位於市中心寸土萬金地段的沈家老宅。

底蘊深厚的高門大院,門口琉璃燈在風裡微微晃著,上次被現任家主親自開車撞壞的大門,已經乖乖修好,煥然一新。

車穿過宅院裡悠長內路,碾破夕陽和考究有致的沿途樹影,平穩停在主宅大門前,而門內古韻十足的廊簷底下,逐漸清晰的情景讓薑時念愣住。

她結婚後隻跟沈延非回來過一次參加家宴,那一晚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她挽著新婚老公手臂,邁過兩進院落才進餐廳,滿桌子虎視眈眈的豺狼,而現在……

那些吃人飲血,對沈延非心懷叵測,連去雲南度蜜月都要派人跟拍的沈家一眾成員,資料裡各自叱吒的梟雄們——

正以老爺子沈濟川為首,人人著正裝,格外齊整板正地站在一起,笑容滿麵地迎接,堪比兩國會晤的親切使團,比起上次,唯獨缺一個沈灼。

唯一耐不住活蹦亂跳的沈惜,身高劣勢在後麵看不見,正急得往起跳,少女那叫一個至純至靈,薑時念眼看著,搖搖頭:“現在一看,你讓沈惜裝凶,真是很為難她。”

她話音還沒落,路上始終重重鉗製著她的那隻手就再次收緊,薄而寬的手掌是闖過無數刀山火海的,手背上彈痕還沒消退,強勢地完全把她包住,捏到她指節發紅。

沈延非唇角繃著,來龍去脈已經在路上跟穗穗仔細講過,但她全程隻是垂著眼安靜聽,沒有表態,不笑,也不怎麼跟他說話。

他想把她拉到腿上抱著,她不肯,往旁邊躲開,寧願自己靠著車門看窗外。

他知道,那些連成串的過往說出來,她再愛他,也會生氣。

然而當時情景,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更快地把她據為己有。

兩輛車在庭院裡一停,沈濟川立刻就帶著一家人熱情迎上來,絲毫沒有什麼頂級豪門的身價,手一揮,讓自己身邊的兒女趕緊去扶宋文晉和俞楠的手臂,把人往裡麵接。

宋文晉和俞楠雙雙發愣。

夫妻倆在來之前的晚上,特意跟女兒打電話問過,沈家都是什麼樣的人。

據女兒親口描述,爺爺不怒自威,笑裡藏刀,幾位叔伯姑嬸全是心機深沉的危險分子,哥哥姐姐難以相處,唯一的妹妹是全家最毒辣,沈家家主支撐這麼大一個家族,就很水深火熱,需要愛護。

然而現在……

爺爺笑得皺紋都快展開,連連抬著手,請他們進門,危險的叔伯姑嬸速度快的,來攙他們手臂,速度慢的,在後麵急得不行,恨不得把倆人原地托起來給送進去,以討誰的歡心。

哥姐一臉溫馴,妹妹……過份活潑。

那麼需要憐愛的沈家家主本人……

宋文晉和俞楠不約而同扭頭,瞪著前麵那輛還沒開門的邁巴赫。

萬眾矚目,後排車門總算被打開,薑時念坐得近,纖長的腿裹著旗袍,剛往外邁,另一側車門就“砰”的一響。

沈家家主本人長腿伸出,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落地,麵無表情下車,他沒看周圍任何人,直接繞過車尾走到薑時念門前,握住她手肘,把人帶出來,一刻不能等的圈進臂彎。

兩家人麵前,薑時念沒抗拒他,任由他親密,有點不能直視沈家眾人的真實麵目,艱難露出一個笑,叫了聲“爺爺”。

沈濟川“哎”了聲,眉開眼笑,沈惜第一個忍不住衝過來,想拉嫂子的手,被三哥一個眼神懾住,嚇得退開。

外界口中高不可攀的北城沈家,一大家子現在掃灑以待,等著女主人一家登門。

相親相愛的局麵,除了雙方每個人,都透著不太敢互相對視的心虛尷尬。

這頓家宴不設在餐廳,而是放在內宅最大的主廳裡,場麵布置得極儘奢侈,沈家人都在瞄著沈延非的神色,怕自己太過放飛,宋文晉和俞楠也在瞄沈延非,這到底什麼狀況!說好的狼呢!那他們兩口子何必那麼緊張!

隻有薑時念不看沈延非,坐在她該有的位置上,慢慢擺弄餐具,垂著眼,心緒還沒平。

到了餐桌上,沈延非沒辦法再牽薑時念的手,座椅間位置都是講究固定的,他就算離經叛道,從來不管什麼規矩,也不能靠她太近。

他手掌隻能覆在她腰後,跟著她動作輕輕移,感受著她體溫傳過來,□□抽起的心才找到一寸撫慰。

菜在陸續上桌,大家杯中都開始添酒,他掌心太燙了,薑時念不禁往前動了動,跟他拉開一點距離,他隨即更緊密地貼合。

她又讓開,側了側頭,目光經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沒看他的臉,輕聲說:“很熱。”

“熱?”

沈延非聲音略啞,反而得寸進尺,不在意什麼席間端整,手臂繞過,扣著她腰側朝自己拉近。

“那就更熱。”

薑時念抿唇,不等抗議,沈濟川作為兩家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長輩,就在吩咐給全桌成年男人滿酒,但傭人到了沈延非身邊,不太敢擅自動他杯子。

他指尖壓著杯底圓托,往旁邊略微一移,讓人倒。

沈濟川滿麵紅光,舉杯抿了一口,宋文晉當然禮數周全,不能跟老人家對標,而是一小杯直接飲儘,這時候叔伯裡有人終於活躍起來,恢複了熱鬨本色,膽子也不禁壯大,笑著說:“延非,你嶽父都喝了滿杯,你不陪著?”

沈延非欠了欠身,噙著笑端起酒示意,略仰頭咽下杯中酒。

桌上有酒調和,氣氛馬上不同,沈延非手邊的杯子始終是滿的,被一次次添,他也不曾遲疑,到薑時念實在看不下去,不放心地捏了下他的手,他立刻反手攥住,力氣失衡。

宋文晉身體不好,不能喝太多,沈家人也有分寸,但架不住他情緒上來。

這他媽的……

哪是一個資本家!

這一家子,滿桌子,有一個算一個,從老到少,全他媽是人麵獸心的資本家!兩副麵孔!

他可憐的小寶,怎麼招架,他要帶小寶回家。

二叔激動地一舉酒杯:“宋教授,我最崇拜的就是知識分子,尤其您這樣德高望重的物理學家,還有俞老師這樣的大舞蹈家,都是國家的驕傲,時念不愧是書香門第,那麼優秀,我敬您!”

宋文晉頓了頓,沒憋住笑了。

“……喝!”

薑時念知道沈家人不會過度,媽媽在旁邊也會仔細看著,不用多餘操心,但她旁邊……

沈延非幾乎沒有吃東西,酒一杯一杯,潤濕他斂起的唇角,她忍不住了,把他杯子拿過來,不許他再喝下去,夾了菜在他盤子裡,他卻不動。

她以為他不喜歡,又添一勺蝦球,他慢聲低低開口:“這道菜,要配蜂蜜。”

旁邊有傭人時刻等他吩咐,一聽他說,立即要去取,沈延非抬手阻止,雪白絹帕擦了擦手指,慢條斯理起身,掌住薑時念的小臂,垂眼看她:“老婆,陪我去拿。”

薑時念本能一抬眸,陷入他眼底,看到尾處一抹不宜察覺的薄紅,已經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其他。

從主廳繞開,經過一小段安靜走廊,是廚房外的調料間,沈家處處打理細致,一個調料間如同陳列的博物館,調味品以各色精巧的瓷罐子裝了,擺在層疊的木架上。

薑時念被半推著,先一步進去,不等說話,身後的門就被“砰”一聲悶重地關緊上鎖。

她身體不受控製,脊背一下靠上門板,男人俯下身,抓她手腕摁在頭頂,熱切的吻不容推拒地狠狠壓下來,肆意吞沒她的紅潤。

帶著清冷香調的酒氣,頃刻之間充斥唇舌,讓人神經酥麻癱軟。

薑時念輕呼一聲,顧著這裡環境,儘管膝蓋發虛,還是推他一下,但一點點抗拒,就換來更沒底線的廝纏,他又緊又重地裹著她舌尖,讓人失魂窒息,隻能張著口,任他侵襲占滿。

“穗穗……”

沈延非唇間的酒渡到她滾燙的舌根,讓她滿臉潮紅,他聲音低暗異常,折磨地侵擾著耳朵。

“彆不理我。”

“彆對我那麼冷淡。”

薑時念唇上濕滑,大口喘著,聽著他不夠連貫的幾句話,才後知後覺的心裡泛濫疼開。

她是一時太意外了,有點不好接受,也氣自己居然一直沒發覺。

可並不是怪他,回想當初一路過來,她更多的是難過酸澀,他要編一個一個謊言,才能換她一點走近,步步為營又怎樣,隻是為了讓她動情,眼裡真正看到他。

那些刺從來也不是朝向她,而是始終對著他自己。

連薑時念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在彆扭什麼,到這一刻心被豁開,原來故意冷淡一路,的確是在懲罰他,罰他暗自藏了太多,沒有早點說清,讓她一起分擔那些溝壑。

沈延非把她唇瓣吮得紅腫,她一動,他就更用力地往門上扣:“換種方式罰我,除了這個,什麼都行。”

他受不了。

看她目光中溫度減少,冰涼看他。

薑時念硬是掙脫,不顧手腕發紅,抱住他腰,撫著他堅硬的背,鼻音悶著,也泛出軟化的甜:“罰你……好好吃晚飯。”

她挽了挽鬢發,靈巧脫出他的掌控,去對麵木架上拿蜂蜜罐,上麵有標誌,很顯眼,小巧一個雕花白瓷瓶。

她踮腳去夠,指尖觸到,攏到手裡,正要端下來,手指就跟太過光滑的瓶身倏然脫離開,瓶子也被帶得歪倒,朝她掉下。

薑時念的驚呼還沒發出聲,半空的白瓷瓶就被沈延非的手一把握住,但瓶蓋已經在倒下的時候就分體了,流動的蜜灑出來,正淋在薑時念的鎖骨和胸口上。

瓶子被放在桌邊,薑時念無措地低頭看著自己,旗袍的低領口已經毀掉,蜜滴滴答答,從鎖骨窩下滑,緩慢往更深處流動,涼得人瑟縮。

她著急地去找濕巾,就被沈延非摟過腰身,抬起來固定在操作台上,後麵一片大小瓶罐在亂響聲裡東倒西歪。

沈延非深深目光籠著那些流淌的蜜,不疾不徐低頭,以唇輕吮,吻住她鎖骨。

薑時念身體一抽,用力抓住桌沿,緊張得嗓音不穩:“這是在……沈家……”

“沈家怎麼了,”他凜然反問,“女主人想在任何地方跟老公親近,都理所當然。”

他酒氣淺淡,但動作放浪,指尖撚著領口濕黏的盤扣,在她一下一下震顫的心跳裡旋開,扯出滿眼飽脹波動的奶油白。

那些半透明的蜜,已經隱秘流經,在糯米糍團上蜿蜒出痕跡。

沈延非掌根半托,俯首。

薑時念忍耐著緊緊閉上眼,朦朧間記起,剛才偶然一瞥,看到這間房還有其他門,應該能通向外麵,她牙關咬著,帶出難忍的軟腔:“你還沒吃晚飯……”

沈延非眸中並無醉色,但薄淡酒意似最難抗拒的蠱,讓人潰不成軍。

他唇上沾著蜜,意猶未儘,沉沉發笑。

“不是正在吃嗎?”

“我的蜜漬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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