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次委派結束,葉瑾領完結算都會下山去找洛白嘮上幾句,又或直接去集市逛逛,在東街買塊梅花糕美名其曰獎勵自己。
如今站在閣樓前,葉瑾習慣性想往山下走去,腳步剛抬起就又很快收回。
他得去看看葉卿池情況如何了。
他心裡惦記著人,改了腳下方向就快步朝無量峰趕。
清晝在修仙界名聲顯赫,可葉瑾卻知他向來惜命。
若平日發生這樣的事,清晝早就二話不說進屋,落下結界閉關好幾日,直到徹底恢複才會出來。
那會像剛才那般,說好幾遍都不為所動。
一副——
葉瑾在心裡腹誹,他本意隻想同自己吐槽幾句葉卿池的不是,可想著想著卻意識到什麼。
一副什麼樣子呢。
清晝應當是嚴肅冷淡,於他人於自己向來都持標準要求最好。
但葉卿池並不是。
若說清晝是池中冰,棱角銳利,堅硬無情。
那葉卿池便是山上雪,無聲無息,慵懶危險。
二者都清冷至極,可若仔細辨彆,就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坦言,葉瑾並非頭回察覺葉卿池同以往的不同,在鶴城時就已發現他身上有許多不一樣的變化。
上至性格,下至說話口吻。
起初葉瑾還當他是在外人麵前,故意裝了個樣子去偽裝自己,倒也沒怎麼多想。
可方才隻有他二人共處,葉卿池也仍是那個散漫又隨意的樣子。
……
葉瑾停下腳步。
要說心裡沒有怪異感是不可能的,可葉瑾又想不通為何會如此。
僅是換個名字,性子也跟著變化,要說隻是單純的偽裝那顯然站不住腳。
這完全就是變了個人。
可清晝的實力放在那,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葉瑾又把自己知曉的佼者都想了圈,也沒想到有誰會對他動手。
總不可能是心魔作祟?
又或是…魔種?
書中並未提及這點,可想著書中同樣未提及關於鶴城之事,葉瑾自然而然順著想下去。
他心裡存疑,好不容易為葉卿池找了個補,便立刻想去對方身邊證實下。
葉瑾一路小跑,踩過長階,踏過門檻,迎著和煦的風回到無量峰。
他站在門口,四周無人。
原先站在這的人看來已經回屋,隻留樹下落了一地的花。
看來倒是難得聽勸。
葉瑾挑眉,有些詫異又有些滿意。
他推門進去,庭院同六天前離開時並無區彆,池中蓮花開得正濃,放眼望去還真叫人心情愉悅。
但葉瑾隻是淡淡掃了眼,無心駐足,繼續朝著葉卿池住著的那間屋子走去。
他這次進來並未告知,接下去的事也並不打算去通報。
他心跳很快,像是即將戳破些什麼,還帶著隱隱的慌亂。
直到眼前出現那扇熟悉的門,葉瑾抬手去碰,心也在同時間宛如跳到最頂端。
“弟子得罪。”
葉瑾輕聲說著,手下動作未收,一個用力就將門從外推開。
眼眸含著詫異,葉瑾驚訝屋內未設禁製,推門進屋間便第一時間將裡頭掃了眼。
屋內是空的。
人不在這。
意識到這點時,葉瑾正站在桌前。
桌上茶壺尚動,床上被褥整潔,不像是有人在此待過片刻後匆匆離開,反倒是葉卿池根本沒有進過屋。
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衝動滅了大半,葉瑾往桌前一坐,有些氣惱地捧著臉,拚命在腦中想對方還能去哪。
無量峰說不大也不大,至少葉瑾在幼時為了躲避功課,在峰上藏了大半天也沒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可無量峰說小也確實不小。
他現在都快把峰上所有地方兜了個遍,也沒能找到葉卿池的身影。
下回可真要同人取取經,問他到底藏在哪裡,可真是讓他一頓好找。
葉瑾叉腰站在亭中,看著池中悠然晃尾的火焰魚,打著商量的口吻道:“你知不知道我那師尊跑哪去了?”
火焰魚生在無量峰多年,吸收靈氣早已生出靈智。
但它的靈智並不多,並不足以讓它能去完全理解岸上那人的意思。
火焰魚扭著身體本想離開,可回頭又看了眼葉瑾,似乎是認出對方是平日喜歡給自己喂食的人,就又慢吞吞朝那邊遊去。
見池中魚不斷朝自己靠近,葉瑾坐在亭中,側身垂眸:“你看到過他嗎?”
火焰魚不說話,隻顧抬頭看他。
葉瑾思索片刻,便抬手去比劃。
“比我高些,白衣白發,”他說,“就是喜歡坐在亭中的那人,你可曾見過?”
這回,火焰魚終於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