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自由(2 / 2)

年長些的二十一郎立刻攬住他的肩膀,好言好語安慰他。

羅紈之仰頭往頭頂的石榴樹上看,不見麻雀的蹤影,但聽見幾聲精神的鳥叫,不由露出歡喜的微笑。

風吹動樹梢,樹葉沙沙作響。

羅紈之回頭又望向許久沒有出聲的謝三郎。

他的眉眼隱在陰影當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剛剛和謝三郎持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謝三郎疼愛年幼的弟弟,希望他能擁有所愛,而她是站在麻雀的角度上,希望它能自由。

“……三郎?”羅紈之走近他,“我剛剛說錯了嗎?”

謝昀抬起手,像是要拂開飄落到她發上的落葉,實則滑至她的後頸。

在無人留意的陰影裡,謝昀壓著她的脖頸,又重重吻上了她的唇,然而一觸即逝。

就好像是一道情緒,來也快,藏也快,沒有讓人品出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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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扶桑城回到建康,羅紈之又恢複了往常的作息。

嚴嶠喝了幾天的藥,能下地後就再不肯待在醫館裡,由仆從和孩子們接回家。

羅紈之還專門去看了他。

這次嚴嶠的態度比之從前要緩和不少,生死關頭、救命之恩,他還是要知恩圖報。

“女郎幾次三番來,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做麼?”嚴嶠邊喝著藥,邊打量羅紈之,“我先說好,嚴舟的事情我是不會管的。”

“我知道嚴君宅心仁厚,不願傷及血親,我自然不會要求嚴君做背棄本心之事,隻是敬仰嚴君的本事,想要納為己用。”羅紈之明人不說暗話,對嚴嶠開誠布公。

嚴嶠沉默了片刻,放下藥碗,“羅娘子有謝三郎做靠山,錢與權唾手可得,何苦還要來尋我?”

他雖然昏迷過去,但是過程由阿八幾個孩子看在眼裡,轉述給他聽。

再說,謝三郎為紅顏一怒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早被賈家當作謝三郎橫行霸道的罪證散布天下。

“女夫子跟我說,有些東西還是在自己手上更可靠,我需要可靠的人,嚴君也需要避禍的渠道,我們各取所得,是合作。”羅紈之笑吟吟。

嚴嶠的處境並沒有好轉。

嚴舟不在建康,賈家拿謝三郎沒法子,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一個小商賈嗎?

這也是嚴嶠這幾日茶飯不思、憂心忡忡之事。

他一人的生死是小事,但是他收養的這些徒弟不是小事。

嚴嶠終於動了容,“……羅娘子有辦法?”

羅紈之點頭:“我有一主掌事姓廖,不日他要往江州去行商,通關過所都可以辦理,你可以隨他同行,避開賈家。”

嚴嶠手指來回摩挲著碗邊,垂眼想了想,才又望向她:“那羅娘子是希望我為你做什麼事?”

既然是合作,羅紈之幫他,肯定是也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嚴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聽聞嚴舟的商隊路線都是嚴君勘測、規劃的,我也想有自己的商線,可以讓南北互通有無。”

嚴嶠早不奇怪這女郎有野心,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也不違背他的本心,故而他答應下來,點頭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動身?”

賈家咄咄逼人,他當然希望越早離開危險越好。

“很快。”羅紈之起身戴上帷帽:“我還需要你們帶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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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出了一趟遠門,離開了建康幾日。

皇帝自覺給了賈家一個交代,也沒有傷到謝家的顏麵,心情不錯,又跑去千金樓偷閒。

這日羅紈之百忙之中,還撥冗去千金樓見皇帝。

對於與陸皇後不慎被藥倒那件事,皇帝的反應出乎羅紈之的意料。

他居然並不生氣,反而露出歡喜。

“太醫說皇後身體很好,說不定這次能懷上吾的孩子呢!”

皇帝沒有做父親的經驗,還以為隻要能成事,讓妻子懷上是很容易的事。

羅紈之沒搭話,她想起那日成海王和謝昀的談話,總感覺這件事裡頭必然不是簡單的一杯酒的問題。

但皇帝深陷自己重振雄

風的快樂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其中異常。

他用手撐著臉蛋,樂觀道:

“等皇後生下孩子,我就請謝公來教導他!我雖沒本事,但是我一定會叫他好好聽先生的話,努力讀書,日後當個好皇帝!”

羅紈之心裡很複雜,看著皇帝欲言又止。

不說常康王,就連成海王和謝三郎都對他的皇位勢在必得,即便陸皇後有了孩子,他的皇位也難保住。

這畢竟是世家和皇室之間的紛爭,其實輪不到羅紈之這樣的小女郎操心,隻是她看著還天真快樂的皇帝,也不禁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們其實一樣,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你這個女郎,怎麼露出這幅表情?難道吾說的不好嗎??[(”皇帝佯裝生氣,肉巴掌一拍幾案。

他明明講的是快樂的事,羅紈之露出一副如喪考批的神情是作甚!

羅紈之苦笑:“陛下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皇帝吃驚道:“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朋友?”羅紈之也很驚訝。

皇帝麵孔微紅,手指揉著衣服上的繡紋,聲音也不自信起來:“你看我們是生死之交吧?眼下我們又共商大事,怎麼不算是朋友?”

羅紈之怔然片刻,心緒更亂了。

她明明知道成海王和三郎在密謀對皇帝不利的事,可為了三郎,她也不能隨便對皇帝開口。

不過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若能成功,想必會讓成海王暫無餘心對付皇帝,說不定還是一箭雙雕的法子。

“陛下,我這次來其實有事情想請您幫忙。”

皇帝想也不想,很仗義道:“你說,但凡我能幫得上,我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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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時節,秋意已濃。

建康的名士們開始登山賞紅葉,攜友帶伴,紛紛出遊。

羅紈之剛婉拒了蕭夫人次日出門上香的邀請,回到扶光院洗漱完準備歇息,天冬就來找她,說是三郎歸府了。

從扶桑城回來,她已有七、八日沒有見到三郎了,心裡想念,而且她潛意識裡猜測。

三郎回來必然也會帶來她想知道的消息。

她等不及換衣梳妝,就在外邊加上一件香妃色的鬥篷,遮得嚴嚴實實,隨天冬去往主院。

謝昀也剛沐浴完,渾身還沾著水汽,羅紈之自告奮勇地拿了乾帕子去幫他絞濕發。

“三郎這些天在外麵累了嗎?”

“卿卿可知道,成海王側妃不見了?”謝昀從身後握住她的手腕。

羅紈之雖早有準備謝三郎可能會提起這件事,但是還是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好在她站在背後,慌亂的神情不至於落入他眼中。

“怎麼會?!”

謝昀把她拉到身前,讓她坐於腿上,溫聲道:“你不知情?”

因著三郎和成海王的關係,羅紈之當然不會向他透露齊嫻的消息。

她心怦怦直跳,若謝三郎這樣問,那說明齊嫻逃得還順利,至少現在成海王還沒有找到她的行蹤。

“齊側妃與成海王不是好好的嗎,為何忽然又不見了呢?”羅紈之佯裝驚訝。

“是啊,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走呢?”

謝昀撩開覆在羅紈之細.嫩脖頸上的發絲,張唇輕.咬,輾轉反複,直到羅紈之不由自主貼近他,並把手往熟悉的地方探去。

她既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就不想謝三郎再問下去。

能擾亂謝三郎的方法她已經得心應手。

不過謝昀卻在半途抓住她的手,並且把她的身子撥轉,讓她的後背靠入他的胸膛,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日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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