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兄妹(1 / 2)

陸二郎從謝家離開,沒有歸家,徑直前往皇宮。

他是負責宮中宿衛的中郎將,即便不在當值的日子,他一樣換了衣服掛上腰牌,沒有人敢阻攔他。

迎麵走來皇帝與陸大郎,兩人正談著話,皇帝先看見了他,咧開嘴就笑道:“二郎是來看皇後的吧?正好你母親也在裡頭。”

“母親也在?”陸二郎略驚訝。

“應該是在說一郎你的婚事,吾可聽說張家那位女郎生得跟仙娥一樣,正好碧玉年華和一郎般配啊!”皇帝還朝他擠眉弄眼,暗示他道:“一郎好福氣。”

皇帝這段時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對誰都笑嗬嗬。

陸一郎英眉深蹙,雖然這與張家娘子沒有什麼關係,但光聽到她,他心中就變得莫名煩躁。

不想被皇帝看出,陸一郎馬上垂下眼朝兩人拱手道:“那臣先去拜見皇後了。”

心事重重到皇後宮中,宮婢引他入內。

裡邊陸皇後的手正被一位風韻優雅的夫人握住,兩人聽見動靜才止住了細語,齊齊把目光望向他。

陸一郎上前行禮,“見過皇後娘娘,母親安好。”

陸家主母道:“我正與皇後說起你的婚事,此事宜早不宜遲,早日與張家結親,你也好早些安定下來。”和個伶人廝混在一起,像什麼話。

最後半句話,她在家中已經說過太多遍了,此刻隻藏在眼鋒裡,瞥向自己的兒子。

陸一郎沒有落座,直挺挺站在中央,深吸了口氣,道:“我不會娶張家女郎,我與她毫無感情。”

陸家主母伸手一拍桌子,“現在豈是你任性的時候,你忘記了陸家的家訓嗎?家族為重!家族為重!難不成你和那賤籍女子的事比整個陸家還重要!”

“母親何故說如此嚴苛之話!姐姐貴為皇後,又孕有龍子,我們陸家也會蒸蒸日上,就不能讓兒任性一次嗎?”

陸家主母擰眉斥道:“住口!”

她壓低嗓音也難掩盛怒,“你可知道你姐姐為了陸家做了多少犧牲!”

陸一郎氣得胸膛起伏。

“一郎來。”陸皇後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陸一郎抑製住心中憤慨,大步走上前,單膝跪在陸皇後身前,就好像少時聆聽姐姐教育時。

陸皇後俯身,在他耳邊輕輕道了句話。

陸一郎瞳仁猛地一縮,他先是抬頭,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陸皇後,隨後又眉頭緊蹙,兩眼含淚地望向母親。

陸皇後雍容華貴,陸家主母華衣端莊,兩人皆是麵容鎮定坐於扶手高背椅上,兩側金燦的凰鳥昂首展翅,氣勢洶洶。

宛若有自雲霞俯衝之勢,讓人心生畏懼。

陸一郎唇瓣顫動,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用手指緊緊攥住蔽膝,那些精美的繡紋好像變成了荊棘刺從狠狠紮進他的肉裡。

心臟一陣陣收緊,好像要把這些痛楚從□□擠出去。

“所以,你是站

在家族這邊,還是要去找你那小情人?”

陸一郎張了張嘴,再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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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自幼疼愛自己的姐姐,隻無助地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為了家族,為了爭權奪勢,就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一郎忘記一句話了嗎?如今陸家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謝家的鍘刀無情收割,袁家、朱家、嚴舟、孔家、霍家、冉家……儘被他們吞並。

她們也是不得不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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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凝地閉,風厲霜飛。

建康的寒冬已經加快了腳步。

而嚴舟的影響還在擴大。

從前羅紈之隻把他當作大晉首富,僅僅是商賈,但沒有想過錢與權本就本是密不可分的兩件事。

錢權相依,相輔相成。

嚴舟能夠屹立建康這麼多年離不開身後的權,權能使他賺進源源不斷的錢,而錢又能滋養腐敗的權。

而嚴舟的垮台就好像是砂砌的堡壘,轟然倒塌,影響的不隻是他手下的大小商鋪、管事,更多的是與他密切相關的權貴。

陸家與張家的婚事定下時,建康下了第一場雪。

羅紈之抱著袖爐還在書案後埋頭對著賬簿,聞言就愣了許久。

南星把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羅娘子,你沒事吧?”

羅紈之回過神,手指驟然蜷縮了起來,剛剛按在袖爐的孔洞上出神,一沒留意就給灼傷了,她摩挲了幾下指頭,一邊問南星道:“然後呢?”

“張家不滿小芙蕖的事情,陸家就去跟千金樓交涉,雪娘子如今沒有嚴舟相護,隻能忍痛割愛,把小芙蕖趕出了千金樓,還要驅逐出建康……”

“現在的事?”羅紈之忽然站了起來。

南星被她嚇了一跳,怕羅紈之著急,語速奇快道:“就在不久前,應該人還沒出城!”

沒有嚴舟、沒有千金樓也沒有了陸一郎,小芙蕖完完全全就沒有依仗。

她一個弱女子,在這弱肉強食的建康怎麼才能平安走出去?

羅紈之放下袖爐繞過書案就拽住南星,“陪我出一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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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海王府。

外麵雪樹銀裝,房內卻溫暖如春,齊嫻正與女夫子對坐幾案兩側,下棋。

如今占據齊嫻最多時間的事不是如何與皇甫倓生氣,而是跟著女夫子學習。

從讀書習字,到琴棋書畫。

女夫子多見廣識,時常陪齊嫻聊天解悶,讓她可以得知外麵的消息。

“……可見這陸一郎也沒有什麼擔當,輕易被家族擺布。”同為出身普通的女郎,齊嫻對小芙蕖自是更憐惜一些。

女夫子答道:“世家以血脈維係,世家的子弟自幼學的都是家族為重,如此選擇再正常不過。”

齊嫻是旁支,且家中早經沒落,她體會不到那種百年世家根深蒂固的傳承,唯有皺眉感歎:“那女郎也是可憐。

女夫子落下一子在棋盤上:“怪不得彆人,她的身份注定是被動的一方。

齊嫻牽出一抹苦笑∮_[(,無論是兔死狐悲還是感同身受,都難以描繪她此刻的複雜心情。

女夫子不緊不慢安慰道:“側妃娘娘也不必過於擔憂,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娘娘排憂解難的。”

齊嫻手指久久捏住一枚棋子,輕聲問道:“謝三郎讓夫子儘心儘力輔佐我、教我,有何目的?”

女夫子唇角含笑。

一盤棋完,女夫子告退離去,成海王從外邊進來,齊嫻正在往花瓶裡插著花。

她喜歡的花從來不是那些富貴的牡丹,反而是草叢裡一長就開一片的小野花,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滿滿當當地擠在瓶子裡,也另有一番趣味。

皇甫倓攬住她的腰,下巴就擱進她的頸窩,輕吻她的臉頰。

齊嫻被他緊緊箍著腰,有些站不穩,手裡還有幾枝花怎麼都放不進瓶裡,她略提了聲音,惱道:“彆鬨了,你幾歲啊。”

皇甫倓笑道:“今日又跟女夫子學了下棋?”

齊嫻聽出他心情很好,不由奇怪:“陸家和張家聯姻,王爺不應該感到憂心嗎?”

皇甫倓捂著嘴輕咳了一陣。

他的身體一直有暗疾不愈,前不久又大病了一場,所以一直不好。

齊嫻讓他坐下休息,自己去倒了杯茶過來。

皇甫倓喝茶潤了潤嗓子,才笑道:“女夫子前不久不是還跟你講過一個典故,鐵索連舟計?”

齊嫻點頭。

所謂的鐵索連舟計,是講一方不熟悉水戰的軍隊為了讓戰船穩如平地,故而用鐵鎖將一隻隻船拴起來,這法雖然奏效,可被對方利用,施以火攻,一隻船燒著了,很快就連成了一片,所以慘敗而退。

經皇甫倓提醒,齊嫻很快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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