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試試(2 / 2)

對外,二郎並沒有公布羅紈之究竟是中了什麼藥,外界猜測很多,所以羅紈之這一說就把事情變得嚴重起來。

總而言之那藥肯定不會是好東西。

老夫人臉色逐漸難看,一旦代入羅紈之口中所說的那些事,她再無法忍受。

確實,這件事必須嚴查!

無論底下人如何爭寵爭鬥,都不該牽扯到謝家的郎君身上,尤其是二郎。

“說的不錯,千不該萬不該這件事不能發生在二郎的周圍,芩嬤嬤,這件事既然牽扯進阿玲,那就查清楚些,看看是誰在後頭搞的鬼。”

芩嬤嬤暗暗倒抽了口氣,她瞪著羅紈之,整張臉都氣得發抖。

紈之朝她輕揚唇角。

在她的淺笑中,芩嬤嬤這才回味過來羅紈之先前的示弱,心中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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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郎難道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到老夫人麵前,趁此機會引起老夫人的重視?

“芩嬤嬤?”老夫人疑惑身邊人沒有反應。

難道她不願意早點還芩玲兒清白嗎?

芩嬤嬤咬咬牙道:“老夫人,即便要查,這女郎也不該再留在二郎身邊了啊!”

她不屑地瞥了眼羅紈之,道:“聽聞常康王看上了這女郎,還想要她,隻是二郎不肯,故而還與常康王鬨得有些不愉快,不過是個小女郎,既然被王爺惦記上了,也不好再留在二郎身邊了,還不如做個順手人氣。”

羅紈之沒想到芩嬤嬤這麼不要臉,身上的血都涼了一半,但見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急道:“老夫人……”

“我來遲了麼,好熱鬨啊。”

人未至,先聽見一道笑聲,緊接著有婢女挑起遮陽的竹簾,就見一位儀容溫雅的美婦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兒,領著幾位仆婦進來。

羅紈之馬上就認出了她。

是先前在家塾樹下見過的那位娘子。

她果然是位身份尊貴的夫人。

“二伯母!”還在老夫人膝邊的小女郎立刻站了起來,甜甜喊了聲。

蕭夫人走上前,順勢把貓兒放進小女郎懷裡,叫她到邊上玩去,自己走上前坐到老夫人下手的位置。

羅紈之雖然猜到她尊貴,但沒料到她就是謝二郎的生母,那位蕭夫人。

老夫人擰著眉,“你怎麼來了。”

聽語氣,似乎不怎麼待見這位蕭夫人。

“我約了羅娘子一起賞花,卻左等右等見不到人,這才知道是給母親請來了,所以也不請自來。”蕭夫人對羅紈之一笑。

羅紈之愣了下,觸及那位蕭夫人和善的目光才明白她的好意,心中微動。

老夫人哼了聲,指著她肩頭衣擺上殘留的木樨花瓣道:“省省吧,誰不知道闔府上下就數你是個懶骨頭,無事不登二寶殿。”

花都落了一身,可見在門口站著聽熱鬨不止一小會了。

蕭夫人笑吟吟也不解釋,伸手淡定地把花瓣拍了拍,才笑道:“這不是事關我兒麼,做母親的自然要擔心些,聽聞拖了好幾日沒有結果,我就過來問一句,不奇怪吧?”

事情發生在扶光院的人身上,所以蕭夫人說事關二郎也無錯。

周圍的人,麵色各異。

這蕭夫人向來隨性,不拘小節,故而外邊都說她有名士之風。

但是熟悉的人都明白,她才是那個最難對付的。

“芩嬤嬤,你侄孫女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身為長輩應當多開解一二,不該為了一點小性子,耽擱了老夫人以及我們的時間,對不對?”她溫聲細語,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芩嬤嬤卻在她敏銳的目光下冷汗涔涔,訥訥道:“是,老奴回去就跟她說,定要她知而不

言!”

蕭夫人轉頭又笑眼彎彎看著老夫人,“這事本也與羅娘子無關,母親問她也問不出什麼。”

老夫人聽出她的意思,沒好氣地擺擺手,“你既然著急賞花,領走就是。”

蕭夫人歡歡喜喜起身拜謝老夫人,“母親疼我,那我便不打擾母親休息了。”

說罷就叫上羅紈之一起離開。

從她進來到坐下再到出去,全程不過幾句話,未到半炷香的功夫。

可見她實在任性。

羅紈之啞然,隨蕭夫人一路往外,見仆婦為她撐傘遮陽,她自個捏著把刀扇搖個不停,酷暑炎熱令她不適。

可她卻還特意來跑了這一趟。

羅紈之不解,蕭夫人為何會來“救”她?

蕭夫人的住處叫風儀院,四周繁花錦簇,有風來時,花香沁鼻。

正屋窗洞敞開,垂著湘妃竹簾遮光,四角還擺放著冒著寒氣的冰鑒,故而比外邊涼快不少。

蕭夫人換了身淺碧色紗羅裙,烏發鬆挽,比起在老夫人屋中時鬆弛不少,隨意一抬手讓羅紈之落座。

羅紈之略有些不自然。

比起謝老夫人,她其實更害怕麵對蕭夫人。

或許因為她是二郎的生母,和二郎有著更密切的關係。

而她正為與二郎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煩憂。

雖然蕭夫人一直沒有對她表現出惡意,甚至還溫柔地請她用茶吃糕點,把她當做需要招待的客人,而不是出身卑微、又“處心積慮”接近自己兒子的謝家婢女。

“在你到老夫人院片刻後我便到了,你彆怪我沒有第一時間進去,因我對你還不是很了解,所以存了一分好奇。”蕭夫人笑吟吟望著她。

好奇她遇到這樣的事,會怎麼解決。

“夫人言重,還要謝夫人為阿紈費心了。”羅紈之意外蕭夫人的誠實,不過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怪罪她沒有及時出手相救。

“我見你處事不驚,能把不利被動化為主動出擊,確實不錯。”蕭夫人大大方方誇她,也並沒有覺得她是個心思很多的壞女郎。

相反她身處劣勢,還能想出一條行得通的活路,足見機敏靈慧。

“夫人謬讚。”羅紈之略有些羞愧。

因為她確實用了些手段。

一番話下來,兩人互相的陌生感淡了許多。

蕭夫人又對北邊的事情很關心,羅紈之便把自己聽來的、看到的都一一說給她聽。

蕭夫人歎氣:“北民艱難啊。”

羅紈之跟著點頭,雖然她們羅家是逃了出來,可還有許許多多的北地百姓還時刻徘徊在死亡的邊緣。

“夫人,二郎回府了。”這時門口有婢女來傳話。

知子莫若母,蕭夫人笑問:“哦,他眼下去哪了?”

“去磐鬆院了。”

蕭夫人一副“果真如此”的神情,對羅紈之搖頭笑道:“瞧這孩子,還擔心你吃虧呢。”

她眉目舒展,笑容自然,讓羅紈之不由想起了庾十一郎的母親。

因為看不起她,連帶著對十一郎惡語相向,怒罵他為了她這麼個上不了台麵的庶出女郎自甘墮落,不思進取……

羅紈之心中酸澀,也越加忐忑,她忍不住琢磨對麵夫人的笑臉。

生怕蕭夫人心底所思其實並非麵上所示。

“你似乎有話想問?”

羅紈之在謝二郎麵前藏不住心思,到了蕭夫人眼皮底下也是一樣。

對上她那雙睿智的眼睛,扯謊變成了件難事。

羅紈之忍不住問:

夫人難道不介意麼……?[(”

蕭夫人略一歪頭,“我介意什麼?”

這麼久來,蕭夫人都還沒有提起她與二郎的事情。

羅紈之斟酌用詞,小心翼翼道:“府裡的那些傳聞,還有我的身份……”

老夫人所介意的,無非是她這個女郎即便做妾,她也覺得配不上二郎。

“你啊……”蕭夫人笑著用扇子點了點她的額頭,“明明是個靈慧的小女郎,為何要鑽牛角尖呢?既明已經長大了,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我是不會乾涉的。”

輕羅刀扇一觸即離,羅紈之不禁摸了摸額頭,心中溫瀾潮生。

若說在這之前她覺得蕭夫人是位和善但仍有距離感的夫人,此時此刻卻覺得她更像是一位和藹的母親。

月娘天生性子涼,她並不像其他母親那樣情緒外露,孩子犯錯會教訓,孩子迷茫會像剛剛那樣,親昵敲一敲額頭,點撥迷津。

“即便我不了解你,可我相信既明,他若是瞧上你,那你這女郎必然有獨到之處。”

羅紈之蹙眉斂睫,唇瓣翕動,似是下意識就想要為此辯駁。

比起風骨清舉的的謝二郎,她有什麼優點足以掛齒?

他不過是被她用“可恥”的手段所迷惑,或因為她的不告而彆生出些不服。

若是蕭夫人知道她在戈陽的所作所為,或許就再不會這樣溫柔可親的對她說話。

羅紈之抿住唇瓣,手指也不安地攪動在一塊。

“不是的夫人……”

額頭忽然再次被點了點,她揚起睫毛,望向蕭夫人,似是不解。

蕭夫人眸光盈盈,溫言細語:“不要自我否定,倘若既明真是隻看上你的外表,或被一時迷惑,那我也不會責怪於你。”

眼睛長在郎君身上、心也長在郎君身上,甚至那慣會作惡的玩意也生在郎君身上,可偏偏一有不受讚許的接觸,所有的過錯都容易歸在女郎身上。

是她長得太美,是她朝自己笑了,亦或者隻是不期而遇地迎麵經過。

蕭夫人討厭這樣的話題。

她看著羅紈之,語重心長道:“那是他的問題,亦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能教好他。”

羅紈之眼睛發脹,心口也變得酸酸澀澀。

從風儀院出來,羅紈之的腳步比平時要快許多,

就連對麵走來的人都沒看清就匆匆拐到一旁小徑上。

那鋪著粗石的小徑連著一片小樹林,羅紈之鑽進去,背靠著一棵樹緩緩蹲下身,抱著自己,控製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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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一次一次的貶低已經很難再觸動她,但這一句溫言肯定就讓她狼狽地丟盔棄甲。

在戈陽城的她就如井底之蛙,一直堅信自己可以,等到了建康才明白她是真正的渺小。

渺小如她,當真能好到可以與謝二郎並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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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外聽不見哭聲,隻能看見那聳動的肩膀,以及鬢邊搖晃的珠釵。

那無助的女郎獨自一人躲在裡麵哭,讓人心生憐惜。

隻是郎君沒有動,蒼懷也不好貿然上前,就問道:“郎君不過去安慰羅娘子嗎?”

“她躲起來就是不想讓人打擾,倘若她在我麵前哭,我自然會去安慰。”謝昀晃了晃手裡的小酒葫蘆,對蒼懷道:“你去跟母親說一聲,今日我就不過去了。”

蒼懷領命離開,謝昀站在林子外,不知道過了多久,羅紈之才扶著樹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抬腳穿過林子。

謝昀慢了幾步才跟了上去。

羅紈之找到了一口水井,想要打水把臉好好洗一下,不然回去後是人都知道她哭了。

她可不想讓人誤會心善人好的蕭夫人。

水桶好不容易提上,羅紈之才把頭湊過去,就見到一綠呼呼的東西忽然衝著她的臉蹦了出來,她受到驚嚇,手推向水桶,那邊沿上翹起的刺狠狠紮進她的指頭。

羅紈之又猛地縮起手指,疼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她抽著氣捏住指頭,剛擠出幾滴血,身側忽而站定了一人。

“讓我看看。”

羅紈之詫異道:“二郎?……你怎麼在這?”

謝昀沒有回答,握著她的手腕,看她指上的傷,“我們到亭子去。”

說著也沒有鬆開她的手,自然而然牽住她。

羅紈之沒有掙開,隨他一路走到掩映在蔥鬱花木中的亭子裡,兩人坐在石墩上,謝昀從腰間解下一個天青色瓷製的酒葫蘆,剝開木塞,清列的酒香就迫不及待湧了出來。

“那水井經久未用,木桶也沒有更換,怕不乾淨。”謝昀解釋,把酒澆在她的傷處,香味隨之散開。

羅紈之“嗯”了聲,又用手背擦了兩下眼睛,把那殘留的淚痕快速抹去。

謝昀看了她仍紅通通的雙眼和鼻頭,沒有多說。

低頭盯著從葫蘆口流出來的酒,衝洗在她紮破的傷處。

酒液淌過傷口上,有些疼,但是羅紈之好像感受不到,她悄悄看著低垂眸眼的謝二郎。

遠在戈陽城時,她就聽過很多他們這些高門大族的傳聞,最多的還數他謝二郎,有人便說謝二郎不似世間人。

他的氣度風華獨此一份,真正的郎豔獨絕。

即便帶有冷酷無情的頭銜,但也不妨礙對他喜愛的女郎猶如過江之鯽。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郎君,此刻正認真地為她清洗這麼一個小小的傷口。

她的心很不爭氣地在胸腔裡亂跳。

誠然如謝二郎所說,她的心並沒有她嘴硬。

“怎麼?”

羅紈之眨了幾下眼睛,從恍惚中回過神,就見謝二郎已經放下酒葫蘆,正注視著她。

她濕漉漉的手指上還沾著酒液,在一滴滴往下掉,手指上的傷口不疼了就是有些發燙。

“我……我在想,聽聞二郎最喜歡的酒叫千金釀,價值千金,該不會是這瓶吧?”

謝昀彎唇淺笑,“千金?誇大之詞罷了。”

“哦……”羅紈之心裡好受了些。

謝昀又緊接著道:“或許叫一金恰當一點。”

羅紈之“啊”了聲,又提起了心,失聲道:“那豈不是還是很貴,這,二郎豈可浪費這好酒……”

價值一金的酒現在一大半在地上,小部分掛在她手指上。

“算不得浪費。”謝昀不在意。

羅紈之不讚同,滿臉惋惜,“我用清水衝一衝也可以的。”

“你非要介意的話……”謝昀抬起她的手,一揚目,張嘴輕輕含住了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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