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鬆田陣平將電影票夾在手指間,甩了甩,彈了彈,仿佛並沒有多在意地收好。

萩原研二倒是跟女警們多聊了幾句,還借來她們的電影票看了看,還回去時臉上不見異常,回到發小身邊後,才說道:“走,隔壁送票去。”

刑事部搜查一科就在同一棟大樓,兩人卡著下班時間去找人,伊達航不出意料還沒走,看樣子今天還要加班。

“慘呐,班長你天天加班,娜塔莉小姐就不生你的氣?”鬆田陣平把電影票拿出來時,順口捅了班長一刀。

伊達航隻能苦笑:“沒辦法啊,筆錄還沒來得及整理,最近的刑事案太多了!今天本來說好要跟娜塔莉去看電影,電影票我都買了,但時間絕對趕不上,隻能退掉……這又是什麼票?我沒空啊。”

“淩晨零點的場子,你那時候還沒下班就說不過去了吧。”

“零點……也太晚了,不是,你們怎麼想的,居然買這麼晚的場,選的還是快下映的文藝片?”

“男人答應女人的事情,不能一次次用工作當借口推掉,這是大忌,是男人就不要猶豫,反正明天是休息日,隻有你要回來補筆錄,娜塔莉小姐又不用上班。”

萩原研二嚴肅地拍拍班長厚實的肩頭:“時間和電影都不是我們選的,是有人托我們把票轉交給你,我建議……嗯,最好還是去,我和小陣平都是這個場哦。”

千穆送給其他人的票,其實是兌換券,隻需前往相應的影院便可以換出影票,隻要是排片上的時間,都是可以任意選擇的。

但他親自遞給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四張票,是提前打印好的電影票,地點與場次時間都已定好。

萩原研二查了查地址,不得不說,很佩服千穆能精挑細選到這麼偏遠的一家電影院……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個顧問心懷不軌,想把他們騙到荒無人煙的郊外給埋了。

伊達航扭頭打量了半晌送票二人的表情,猶豫片刻,還是相信了他們沒跟他開玩笑,是認真地要給他當電燈泡:“好吧,我跟娜塔莉說一聲,她應該不會介意。不過這地方……乾脆打個車,我們一起過去?”

“哎嘿,其實我最近剛好貸款買了輛!”

“鬼才坐你開的車!給我老實待著!”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悠閒的拆彈專家們找了個地方喝咖啡,等待著某個加班刑警狂趕進度,順便估摸著時間,幫忙把娜塔莉接了過來,四人一起吃完晚飯,才出發去往了那座位置偏僻的電影院。

車至半路,娜塔莉欲言又止。

車至目的地時,不止一頭霧水的娜塔莉,三個大男人也沉默了。

屹立在麵前的……絕對是全東京最寒磣的電影院,沒有之一!

位處老舊街區的儘頭,從外牆裝潢完全看不出電影院的痕跡,沒有人靠近,自動門便忽開忽關,驗票大廳隻開了一盞燈,未被燈光籠罩的地方黑得純粹,宛如踏入其中,就會進入另一個世界。

關鍵是裡麵沒人。

沒有工作人員,疑似通往影廳的小道入口,也不見驗票員的身影。

伊達航不動聲色地把娜塔莉摟近了一點。

而鬆田陣平跟萩原研二對視——呃,光線太暗,再怎麼看,也隻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臉。

“我們會不會被耍了啊……?”

“呃,有點可能,但又感覺不至於……畢竟是那家夥啊。”

對著神似靈異片場的電影院沉吟片刻,還是鬆田陣平最先決定:“你們在外麵等會就是了,我先進去看看。”

“!!小陣平,這種話放在靈異片裡,往往是死得最快的啊!”

“不一定。”鬆田陣平說,“誰知道裡麵藏著的是什麼鬼,也說不好是誰收拾誰。”

萩原研二撓撓頭,嘀咕著什麼“不祥預感莫名熟悉”,慢了幾步走在發小後麵,剩下伊達航也不可能和女友在門口等著,隻好將信將疑地跟了上去。

這家寒磣的電影院,似乎隻有一個影廳。

走進無人檢票的小道,走過向下幾米的樓梯,其後平直的走廊大半程都有燈,但在最後一小段路時,嵌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閃了幾下,突然滅了。

走在漆黑中的四人嚇了一跳,受怪異的氛圍影響,其中三個警察本能地進入了戒備狀態。

伊達航護著娜塔莉,謹慎地注意著後方,而前方是打頭的鬆田陣平。

影廳的入口通道門半敞著,燈熄前他們就看清了位置。

鬆田陣平放輕腳步,緩慢地靠近入口。

他沒聽到影廳內有動靜傳出。

但……有人在裡麵。

——嗬。

鬆田警官看透了真相。

不用猜了,絕對是源千穆搞的鬼,私下見個麵,竟然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簡直無聊。

“還躲……”

鬆田陣平把半開的門往外拉了一把,毫無顧忌地邁步走進——就走了一步。

突然間。

一股怪異的感覺襲上眉心,撲麵的微風直透冷意,竟是有人從暗中跳出,突然朝他發起了攻擊!

鬆田陣平在錯愕中眼神頓變,緊急往旁閃開,避開了最開始的那一拳,但他顯然沒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攻擊者竟然還有同夥。

同夥從另一側撲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穩準狠地把他按到地上——

鬆田陣平:“???”

此情此景,還真是怪熟悉的啊?!

……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在黑暗中等候已久。

前天,他們分彆收到了失聯兩個月的千穆的消息。

千穆簡略地交代了他消失的原因,沒有暴露,也沒有被懷疑,隻是研究所突然間急需人手,顧不上任務的結果,就把他抓了壯丁,他被收繳了所有通訊工具,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對外聯係。

千穆還說,他沒時間解釋太多,後天找機會麵談,提醒他們隱匿行蹤,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後,便發來了秘密會麵的時間和地點。

他們兩人是在電影院唯一的影廳裡碰到的,因為剛好想到了一起,都比千穆定下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

耐心等了一個小時,影廳外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兩人初時還以為是千穆來了,可下一瞬便覺察到不對,來的不止一人,而是……四人!

頓時明白了什麼。

以兩人的默契,接下來該怎麼做不必溝通。

於是,當外麵的人推門進來,安室透借助黑暗的便利先發起襲擊,諸伏景光趁那人下意識閃躲,立刻撲來將其製服,準備搶占住先機後,再聯手對付剩下三人。

第一個人被他摁倒時,發出了似震驚又似惱怒的悶哼,音調好像有點怪,又有點耳熟……

諸伏景光卻沒空多想,因為第二個人也衝進來,徑直跟零對上——等等,倒地的人忽然一個騰空,憤怒地把零踹翻了!

“什麼情況??靠!小陣平你沒事吧!”

“什……什麼平?呃噗!等、等一下!零!收手收手彆打了!你扯到的人是我!”

“啊?零?哪個零?呃!”

伊達航感覺情況不對,打開電筒照射在影廳門口,終於把這抹拯救世界的燈光,打在歪七扭八的這一坨……這幾個人臉上。

伊達航驚呆了。

幾乎沒有猶豫,他就將那句曾經說過的台詞脫口而出:

“等等……你們在乾什麼?!”

前有警校門口,後有影廳入口。

真·曆史重演。

打架的拉架的都在現場,保持著似曾相識的姿勢,凝固成五具麵麵相覷的雕塑。

不對,有一個人還沒有出現……

“哢。”

影廳忽然光芒大亮,內置的燈光齊刷刷地打開,整個場館頓時重見光明。

他們呆滯的目光隻持續了幾息時間,就在某個提示的指引下,不約而同看向了影廳最後方——那扇連接放映室的小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人出現了,捂住臉肩膀微抖,不知躲在那兒看了多久熱鬨。

眾人:“…………”

“源——千——穆!!!”

在火冒三丈的小夥伴親手把拖出來出來之前,他自己先挪了窩,走了下來。

過去習慣於冷眼旁觀的“觀眾”,這一次,主動走向了劇場。

千穆走進影廳時神態如常,仿佛這場感人重聚的幕後推手並不是他。

“初次見麵,娜塔莉小姐,剛剛有嚇到你了嗎?雖然是出於某些原因,不得不這樣做,但我依然十分抱歉。”

娜塔莉微愣過後,笑著對紅發青年道:“源君,我猜……這是你為他們準備的驚喜,對嗎?”

不等千穆回答,她又對初次見麵的另兩人笑了笑:“這兩位就是……降穀君和諸伏君吧?真的很高興見到你們,航一直,一直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啦。”

“……”

娜塔莉這麼給麵子地打了圓場,天大的火氣也隻能煙消雲散了。

有些話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說得太直白,於是安室透隻能又是生氣又無奈的說道:“不是說秘密見麵嗎,怎麼把所有人都叫來了,還帶上了娜塔莉小姐……”

頓了頓,烏龍過後的震驚與不自覺露出的喜悅,從金發青年的麵上緩緩消失,轉而被沉重所取代。

“不是不想見你們,是我們現在……不適合見麵,見麵就代表危險。”

“不用解釋的。”

萩原研二久違地搭上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也沒漏掉,把沉默不語的諸伏景光攬了過來。

鬆田陣平的後腦勺被磕了個包,卻也沒生氣,此刻隻是走過來,在變成安室透的降穀零胸前錘了一拳,接著給了諸伏景光比劃了個第二拳。

看著這一幕,伊達航嘴角本已浮起欣慰的笑意,可未過多久,目光又不受控地偏轉。

紅發青年雖然走得近了,卻隻是淺笑著注視他們。

“千穆。”

“小千穆。”

“笨蛋。”

“千穆啊。”

有四個人同時開口,話音錯亂聽不太清,安室透的呼喚稍慢一點,剛好凸顯出來:

“任性的家夥,千萬不要為我們冒險啊,‘那裡’有多危險,你是清楚的。”

“任性嗎……”千穆輕笑,“最近用這個詞評價我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至少現在,在這次見過以後,我覺得可能很多年都不會像這樣見麵,不想浪費機會罷了,當然,這次也隻有一場電影的時間就是了。”

“你們相信我嗎?”

他忽然這麼問。

鬆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都沒明白他為何會問,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稍微知道一點,但也隻以為他在說臥底的事情。

也無所謂,不管他為什麼這麼問,答案都隻有一個。

“當然相信啊。”

“廢話,還用問嗎。”

“嗯……那就安心地,看完這場電影吧。”

千穆說完,一個人返回放映室,開啟早已就緒的放映機。

燈光重新黯然。

影廳最中央的黃金觀影位,七個人剛好坐滿一排。

其他人隨意坐,情侶享受特權,坐在最中間,會不會覺得周圍全是電燈泡,就見仁見智了。

千穆坐在最右側,旁邊是本想跟他低語的諸伏景光。

但電影已經開始了。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無意間得獲永生的女人。

女人曾經美麗而純潔,後被貪婪侵蝕,在漫長的生命中,她得到了想要的所有——唯獨失去了自我。

女人說:“萬物皆會變,隻有我不變地俯瞰人間,那麼我為什麼不能掌控一切?即使會被命運玩弄,我也心甘情願。”

千穆認可前半句話。

他掌控一切,因為他有資格。

他可以任性地操作,讓安室透能夠放心與故友重逢。

他還可以更任性,肆意扭轉他人注定死去的結局。

與女人不同,他不會被命運操控。

永遠不會。

——但,這時仍在輕蔑著命運的青年沒有想到。

在【反抗】的過程中,他陡然陷入了尋不到出口的迷局。

時間來到與宮野誌保初見的那一天。

千穆提前確認過劇本,劇本上寫道,“他”會在上午九點左右出發,將宮野誌保接回“家”。

此刻,時針已指向九點。

他並不打算出門,悠然地坐在書房看著文件,身上的睡衣都沒換。

昨晚他便給貝爾摩德打過招呼,讓她找隨便找一個人,把宮野誌保送過來。

算算時間,應該快……

……

此刻,時針已指向九點。

他從書房離開,換下睡衣,做好了出門的打算。

昨晚他似乎給貝爾摩德打過招呼,讓她找人把宮野誌保送過來?

唔……不太行,對待未來能給他重要幫助的助手,還是需要認真些的。

千穆臨時改變了想法,讓貝爾摩德安排的人先來接他。

算算時間,應該十幾分鐘就會到。

沒有感到任何異常。

他心情如常,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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