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含營養液3000加更)(1 / 2)

宮野誌保在一個月前,就知道自己會得到一位新的監護人。

是監護人,而非保姆。

從字麵上理解,監護人是比保姆重要的多,也親密的多的關係,監護人需要關心被監護對象的方方麵麵,承擔起教育與保護的義務,而非僅僅照料好她的衣食住行。

但宮野誌保並沒有期待兩者的區彆。無論是保姆還是監護人,她都沒有想要親近的念頭,像以前那樣保持距離,偶爾提出自己的需求,就足夠了。

監護人的存在,大概是為了加強對她的管理,就像很小的時候,被安排來照顧她的陌生男女那樣。

他們會嚴格的控製她的一日三餐,保證她的身體健康,也會更加嚴厲地監督她的學習,催促她儘快完成日程表上的每一項安排。

既不像對待未成年的孩子,也不像對待寵物。

因為無論是孩子還是寵物,都有旺盛的好奇心與活力,而這些是宮野誌保沒有的。

“監護人”們不給她飛出柵欄的機會,他們讓宮野誌保很早就認識到,自己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不管她飛到哪裡,籠子都會跟隨著她,她的未來早已定好。

——工具。

她在彆的孩子還懵懵懂懂時,就理解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再大點的時候,宮野誌保看到隨意翻來打發時間的記錄片中,出現了一段段機械鏗鏘的流水線畫麵,忽然對自己存在的意義更理解了。

讓一個早慧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變得沉默,變得死氣沉沉,是環境和大人的錯。

她不管如何跟著保姆更換住處,真正身處的環境都不會變,提著鳥籠的大人也不會改變心意,打開牢籠讓她飛走。

這一次也一樣。

茶發女孩以超越年齡太多的成熟思維想著,眼眸裡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就像一個精致卻沒有靈魂的人偶,冷漠地注視著事態發展。

“誌保,你的新監護人想知道,你喜歡什麼風格的房間?家具和牆布喜歡什麼顏色?對了,你還有彆的什麼要求,比如想要的玩具、喜歡的裝飾……都可以提出來哦。”

保姆用不變的溫柔嗓音詢問著,每次跟她說話都會特意蹲下,方便她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

宮野誌保不用看就知道,保姆在真心在為她高興,因為這位家庭背景不明,對人冷冷淡淡的小女孩,終於能被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帶走,回歸正常的家庭生活了。

保姆並不知道,她被帶走反而可能更糟。

宮野誌保以為自己習慣了,不管再被怎麼扔來倒去,亦或者與關係淡漠的保姆分開,她都不會有感覺,可事實卻是,她的心情一下變得很不好,心裡悶沉沉的,這種情緒大概叫做難過。

“我沒有喜歡的,怎麼樣都可以。”

換一次住所,就會被問同樣的問題,除了第一次,後麵她每次都這樣回答。

“哎?不要害羞呀,誌保。那會是你以後的家,當然得按你喜歡的樣子來——你的監護人是這樣托人轉述的呢,看得出來真的很關心你。”

——不,隻是說說而已,“那裡”的人,不會真的關心一個十歲小女孩的想法。

即使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有用的天才。

沒意思,她才不會當真。

宮野誌保有時候會想很多,隻不過她從來不說,尤其是還帶著孩子氣的那些。

“書房裡的書,都要帶過去。”

“那是肯定的呀,你現在的房間呢?東西都要帶過去吧,布置都保持原樣?啊,要不要換個風格?把床單和櫃子都換成粉色,再買一些可愛的娃娃……”

“不要,我不喜歡,房間越簡單越好。”

“可是……”

宮野誌保忽然感覺很不耐煩,她為什麼要為沒有意義的事情浪費時間?比起去想那些普通小女孩喜歡的娃娃、玩具、漂亮公主裙,還是學習看書更有趣。

“怎麼樣都無所謂,我要去看書了。”

茶發小女孩冷淡地說完,將拖鞋踩得啪啪響,回樓上書房的步伐比以前更快。

除了打掃衛生時,保姆不會擅自進書房,而她的書房雖然整潔,卻比很多成年人的書房更大更寬,放眼望去全是書架,擺滿對常人來說形同天書的專業書籍。

牆角放著一個可移動的階梯,方便身高不夠的她隨時取書。但此時宮野誌保站在書架前,仰頭,沒有目標的目光徒勞地搖曳著,半晌後看到的,是自己的腳尖。

小女孩抱著腿,坐在兩排書架中間的夾縫裡,取下後沒有放回去的書堆蓋過了她的頭,從外看不見她的身影。

就這樣坐了很久,宮野誌保才從書堆裡抽出一本沒看完的書,默默消磨掉到晚餐前的時間。

宮野誌保好似不曾受未來改變的影響,仍在日複一日、按部就班地過著單調的生活,一月一次與姐姐的見麵,她也隻是平常地告訴姐姐,有新的人要來照顧她,她又要搬家了,以後見麵的機會可能會更少,讓姐姐不要擔心。

可她還是看到了姐姐擔憂的神情。

一個月的時間,怎麼會這麼快。

宮野誌保在搬家的前一天,早早地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深夜也沒能睡著。

保姆已經睡下了,她無聲跳下床,故意發泄一般光著腳,將拖鞋踢開,悄悄跑進了書房。

書房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也是最熟悉的地方,仿佛在這裡,她才能安心。

換去新居所後,據說書房會修整成跟這裡一模一樣,書也會全部搬過去,可是……還是不一樣。

她把自己蜷縮在老地方,任由從書影中透出的黑暗,將自己小小的身軀包裹,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被焦急的保姆找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九十點的樣子。

“誌保!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要趕緊收拾了呀,你的監護人已經到了。”

“唔……到就到了,等等不行嗎。”

宮野誌保把迷糊的小臉蜷進臂窩,下意識發出了煩躁的牢騷。

“……哎?”

保姆被她的反應震驚到了。

照顧宮野誌保好幾年,這個小女孩幾乎沒讓她操過心,早上會自己乖乖起床,隻要露麵,便是讓人偶爾會懷疑誰才是大人的清醒狀態。

小女孩從來沒對她撒過嬌,肢體接觸隻限定在必要的時候,說話除了簡略的提要求外就是客氣,哪裡能想到她還能這麼……

“啊,誌保,你怎麼沒穿鞋?”保姆忽然注意到重要的細節,立馬急了,“這可不行啊,穿得還這麼少……這孩子到底在書房睡了多久?”

也顧不上跟還等在樓下的那位先生說一聲了,保姆急匆匆將宮野誌保抱起,回到她的臥室,給她換上足夠保暖的厚衣服,再把鞋襪好好穿上。

換成以往,宮野誌保早在換衣服的過程中清醒,隨後清晰明確地要求自己來。

然而,她今天的困意竟是出奇的沉,不僅沒有迅速醒來,在床邊坐著坐著,又不知怎麼睡了下去,枕著隨手抓來的被角,閉著眼把自己蜷成一小團。

保姆隻是去衛生間給她拿毛巾擦臉的功夫,回來一看,小女孩居然又睡過去了。

“哎,昨晚休息得不好嗎,可是……”

保姆正左右為難時,身後響起了幾聲節奏有序的敲門聲。

門外的人隻輕輕敲了幾下,便用沉穩的嗓音問道:“不好意思,我方便進來嗎?”

是那位監護人先生。

他在樓下等了大半天,遲遲沒等來保姆和宮野誌保,可能以為她們遇到了什麼麻煩,便上樓來看了。

畢竟是女孩子的房間,成年男性沒有選擇直接開門進來,而是先在外麵詢問。

小女孩的臥室收拾得很乾淨,因為年齡還小,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私人物品,不過,保姆倒因這個舉動對他多了一絲認同,很快應道:“沒有關係,您請進。”

於是臥室門打開,身穿白色大衣的紅發青年走了進來。

右手落在後方,輕輕帶上門,他的視線先禮貌地在保姆麵上稍作停留,微微頷首後,便越過她,看向還縮在床邊的茶發小女孩。

保姆輕撫著宮野誌保的後背,有些局促,又有些緊張。

局促是因為,這個初見隻覺得帥氣親和的青年身上,有著一股特彆的氣度,雖不淩厲,舉手投足間,皆透出一股隱隱強勢的威迫感。

隻不過,他至少看上去很好說話,對誌保也相當上心……誌保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睡著了,還不小心耽誤了這麼久,這位先生會不會表麵不顯,心裡卻不耐煩呢?

保姆緊張的就是這個,很擔心小女孩的行為會給新監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千穆的眼角餘光瞥見保姆倏然緊繃的表情,心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看來他吩咐過後,負責給宮野誌保挑選保姆的人沒有陽奉陰違,的確換了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保姆。

就是想象力有點太豐富了,人還沒接走,他就快被腦補成沒耐心不負責的家長了。

“西川小姐照顧誌保多久了?”

“啊,有五年了。”保姆雖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還是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您青春中最美好的歲月,都花費在了誌保身上。”

千穆腦中閃過保姆的資料,在微不可見的停頓過後,他來到床邊,並未在第一時間關心小女孩,而是再度看向保姆,唇角勾起帶有真心的弧度。

“請接受我的感謝和敬意,您將這個孩子照顧得很好,還有……也請讓我代替這孩子向您道謝,謝謝您的付出。”

“……啊?啊!不、這怎麼好,請彆用敬稱,我也不是……”

保姆懵了幾秒,頓時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克托爾先生您太客氣了!照顧誌保是我的職責,我才應該感謝這份珍貴的工作……幫我在家裡最艱難的時候……”

千穆笑著搖頭。

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女性,年輕美貌,前途無限,雖然起初是為了高得嚇人的薪酬,才選擇做保姆這行,但她一當就當了五年,期間從沒談過戀愛,把幾乎全部時間都花在了難以相處的小女孩身上。

這份用心,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做到的,連十歲小女孩都明白。

宮野誌保可能曾想要對西川小姐表達謝意,但她因為性格,亦或是彆的原因,沒法將心裡話說出口。

千穆似乎因為某些原因,覺察到了她這份藏得極深的心意,於是他開口,幫轉述了這份感謝。

“還請原諒,冒昧地問一句,西川小姐家裡的債務問題,現在解決了嗎?”

“是!在這裡工作的第二年就還完了負債,所以真的很感謝!”

“那就好,我等了幾年才閒下來,可以把誌保接過去照顧了,與西川小姐的雇傭關係隻能結束……您的未來能夠順遂,我與誌保也能安心了。您對下一份工作有想法嗎,要是沒有頭緒的話,我可以為您介紹一份工作?”

“不用不用!我正好打算趁這個機會,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呢其實,這些年攢下的存款,大概夠我什麼也不乾二十年了,感激實在是難以言喻……”

兩個大人就在宮野誌保的兒童床邊你來我往,你感謝我我感激你,真誠之餘客套更不少,聽得閉緊雙眼的小女孩分外呆滯——

是的,宮野誌保沒睡著。

準確來說,她隻是在裝睡。

宮野誌保在裝睡的第一分鐘就後悔了。

她起初是震驚和迷惑於自己在迷糊中竟然賴著不想動,還任由保姆幫她穿好衣服的行為,下一瞬卻陷入了深深的羞恥中。

因為她隨後就發現,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抓住了保姆的衣擺,還抓得相當緊實。

保姆忙著關心她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沒有發現——不行,不可以,絕對、不能讓西川小姐發現!

被發現了會很尷尬。

天才兒童宮野誌保短暫十年的生命裡,可以聰慧、高傲、冷淡、成熟,卻從未有過——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窘迫。

好似自己小心翼翼藏進樹洞的鬆子,差點就要一顆顆滾落出來,被樹洞外蹲守的人看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抗拒得如此強烈,總之,堅決不允許就是了,鬆子必須趕緊扒回來。

所以她乾了可以計入人生裡程碑的一件事:裝睡。

然而,這竟是更加後悔且羞恥尷尬彆扭的開端。

——阿方索·克托爾,或者,源千穆。

這個紅發紅眼的青年,她未來的“監護人”,初次見麵時,就瞬間晉升為對宮野誌保專攻的“克星”。

誰知道他怎麼看出來……不對,是毫無根據亂猜的。

他居然擅自代替“我”,向西川小姐表示感謝!還說感謝西川小姐的付出……

拚命裝睡的宮野誌保:“……!!!”

她自認如老人般沉定的內心世界,禁不住一陣咯嘣哐啷大地震。

呆滯過後,完全不像她會有的五味具雜,一股腦從心口奔湧而出,化作雞皮疙瘩傳遍全身。

紅發青年——當然,這時候她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每情真意切地說上一句,宮野誌保的雞皮疙瘩就起上一片,恨不得立刻爬起來阻止他不要說了,她沒有這麼想!沒有!

十歲的小誌保功力尚且不足,要是換成十七歲,已經經受過千穆哥熏陶的大誌保——灰原哀,這時候就該淡定地睜開眼,朝連小女孩都逗的惡趣味大人扯出一個嫌棄的假笑。

可惜十年後火箭筒還不存在。

小誌保隻能頂著一張快破功的小臉,硬著頭皮繼續裝睡。

但立馬,保姆被紅發青年短短幾句話驚嚇到,忍不住站起身。

宮野誌保抓住她衣擺那隻手,出於不敢妄動讓人覺察的心態,一直謹慎地沒鬆開。

結果保姆這一站!

宮野誌保反應還算快地鬆手,沒讓保姆發現自己一直拉著她的事實,但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

她被迫鬆開的手指頭,僵在了半空中,堪堪停留在了保姆的身後。

原先有保姆側身擋住,這下抬起的那隻胳膊完全暴露,即使保姆看不見,在場的另一個人,所處方位恰到好處的另一個人——

完完全全、被看到了啊!

不對。

宮野誌保迅速反應過來,這個監護人恐怕一進門就發現了,不隻是手的細節,還有她的真實想法。

他根本沒有蹲在樹洞前窺看,而是毫不客氣地直接伸手,把她藏好的鬆子全取了出來。

他似乎還找到了全身躲進暗處的她,將遮擋外界天光的蓋頂,微笑著打開,正俯身,往裡看。

——被看穿了。

頭頂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宮野誌保的第一反應是恐懼。

似乎想到了什麼,茶發小女孩禁不住微微發抖,懸空的手也沒法再僵住,而是緩緩地、緩緩地下落,最後一瞬,有如觸電般縮回胸前。

而這些變化,還在跟對方笑談的保姆一無所知。

宮野誌保看不見“監護人”的表情,但這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必然正用恐怖的視線鎖定著她的細小動作,用溫和的表象作為偽裝,內心則在平靜地、冷酷地評判她的表現。

她得到的評價,隻會是【不合格】。

——好、可怕。

這一次遇到的,大概是比以前的“監護人”還要恐怖的男人。

宮野誌保越發不敢亂動,可是身體的微顫怎麼都止不住。

小女孩幾乎要被自己揣測出的恐懼淹沒。

這些恐懼,不是短暫幾分鐘就產生的,而是在很久以前便開始一點點堆積。

過去被她拚命表現出的冷靜遮擋住,如今,卻因一個洞悉全部的男人的突然出現,安全感儘數消散。

她害怕被發現。

如果剩下的“那些”,還是被發現了的話——

“……”

千穆的確看穿了宮野誌保的心思,包括她此刻正在想的內容。

他是真的很無辜。

不能否認,他好像,是培養起了一點點嚇唬人的興趣愛好……但逗弄的對象隻限於那幾個固定的人選。

無關緊要的路人可不在取樂的範圍內,小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他還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沒想到宮野誌保小小年紀,腦補能力便如此出眾了,不愧是十幾歲就能當上研究所負責人的天才少女。

隻是,這也側麵反映出來了一個問題。

這孩子才十歲,就變成了這幅敏感又警覺的樣子,足以說明她受過不小的刺激,幼年經曆非同尋常。

在他還沒有過來的前五年,原boss派來的人,到底對這孩子做了什麼,才把人養成了這個樣子?

事實證明,千穆此前的預料完全正確,宮野誌保的問題已經相當嚴重了,放任不管很危險,隻能由他親自帶在身邊。

千穆假裝沒有看清那小小身軀的顫動弧度,繼續對保姆西川小姐道:“誌保的行李收拾好了嗎?大件的不急,搬家公司待會兒會上門搬運,這次把她的隨身物品帶走就行了,日用品如果沒有用習慣的可以不帶,家裡都準備了新的。”

“除了書房裡的書籍,誌保沒有一定要帶走的東西,我隻幫她收了一些衣服……”

“說起這個,她平時最喜歡穿什麼衣服呢?裙子嗎?我對女孩子的愛好不是很了解,隻能向西川小姐您請教了。”

話題一打開,保姆便興高采烈地將小女孩的日常習慣一件一件全倒了出來。

其實內容也不多,頂多隻有宮野誌保習慣用什麼牌子的牙膏,穿哪種顏色哪種風格的衣服最多……

都是十分瑣碎的小細節,說起來甚至有點囉嗦。

但宮野誌保繃起的背脊越來越緊,惶恐於“監護人”對自己的了解還在加深,又猛地回想起來,以“那些人”的習慣……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後,肯定,不會放過對她十分熟悉的西川小姐。

想到這裡,宮野誌保在極度害怕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掙紮的念頭。

她不打算裝睡了,現在就要坐起來,至少要趁“監護人”的耐心沒被完全磨滅,立刻將西川小姐支走——

“謝謝您,西川小姐,我全都記下了。”

很奇怪。

這道溫潤仿若沒有棱角的嗓音,竟然還是平和的,裡麵甚至再次帶起了感激。

“小孩子睡的比較久,她昨晚還沒休息好,就不要把誌保叫醒了,我抱她下去吧,這樣在車上還能繼續睡會兒。對了,這棟房子的鑰匙您不用歸還,房產已經轉到您的名下了,算是我個人送給您的禮物,還請不要客氣地收下。”

“……這怎麼能行!!克托爾先生,您不用——”

“哈哈,我也是有私心的。這次走得倉促,誌保不是還沒有跟您告彆嗎,等她以後安頓好了,還能隨時回來拜訪,親口對您表示感謝,西川小姐要是搬走,她想道謝不也沒有機會了嗎。”

聽到這番話,宮野誌保的動作驀然頓住。

她全是負麵猜測的心,似乎正在被另一種怪異的情緒侵蝕……不行,不能放鬆警惕,也不能相信虛假的偽裝。

小女孩仍舊閉緊雙眼,保持著安安靜靜熟睡的樣子,但和此前相比,覆蓋全身的緊張,卻是不由自主散去了不少。

然後,她就被抱起來了。

“監護人”單手托住她的腿,茶發小女孩側身靠在他的懷抱中,頭枕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鼻尖貼到了柔軟的大衣表麵,她沒聞到彆的複雜味道,隻嗅到了些許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很奇怪,但並不難聞。

“是這樣抱嗎?我隻看過彆人抱過小孩,自己沒有實踐過。”

“沒問題的,克托爾先生很細心呢,你們先下樓吧,我去拿行李。”

因小女孩就在近前,兩個大人都將聲音放得很輕,下樓時的腳步更是輕到沒有聲音。

宮野誌保幾乎沒感覺到抖動,就被抱出了家門。

等在外麵的司機及時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宮野誌保這時才身形晃蕩,下一刻就被穩穩放到了後座,再等了一小會兒,毯子蓋住了她肩膀以下的位置。

“監護人”沒有上車,似乎去接保姆收拾好的行李了,還要一陣子才能出發。

宮野誌保下意識拽了拽毯子,在毯子快從肩邊滑落前趕忙穩住,根本不敢亂動。

還好司機也沒在車上,沒人直視她犯傻的瞬間。

但宮野誌保還是心情微妙:“……”

她還沒做好跟“監護人”麵對麵的準備,至少在車上並不想跟他說話,哪怕必須頂住這份尷尬,也想拖得越久越好。

所以——還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如此棘手的問題,天才兒童也難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