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穆喝茶,安室透連軸忙碌,各自麵上都笑眯眯。
他們一起度過了一個仿若無事發生的下午。
直到打工小哥精神抖擻地下班離開,千穆始終得以安詳地坐著,沒有被警犬們裡應外合,堵在網咖裡寸步難行。
當然不下是純靠運氣好,他知道,是那個之前刻意放走的小夥伴及時出現,給他排憂解難來了。
景光確實很貼心。
腦補完一係列千穆被組織控製身不由己的劇情,再被人身自由受限的千穆細心地提醒了一句,諸伏景光又過了半晌,才猛地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那時他剛艱難地夠到鑰匙,解開手銬,晃晃悠悠往外走了兩步——他自以為是兩步,但回神時,湖水已經淹過大腿,再走幾步就要因為渾渾噩噩非自願地投湖自殺了。
還好清醒得夠快。
諸伏景光冷靜地倒回岸上,找到綁架犯開過來的船,完美回避了必須在湖裡遊個來回的悲慘命運。
他在清理完痕跡往回走的路上,大致理清楚了自己現在應該乾什麼。
首先是轟平黑衣組織的老家把那群冷血狠毒的恐怖分子一個不落全鯊了—不好意思,太激動把順序搞錯了,重新來過。
首先還是調查,江崎源就是源乾穆已經得到了確認,他要調查的內容又繞了回來∶千穆臥底組織期間,除了赤井秀一轉述的那部分經曆,他究竟還遭遇了什麼。
從乾穆當初傳回的情報找不出清晰的脈絡,,裡麵絕大多數都是複雜的醫學數據資料,他根本沒提自己的潛伏過程。
雖然這些資料相當寶貴,但對警方的用處不大,沒有黑衣組織那作弊般的技術水平,交給科研部門隻能參考研究,無法破解還原,最大的貢獻大概是,他們憑借情報,成功解救了數位遭到黑衣組織綁架威脅的醫生和科學家。
解救了對社會大有裨益的優秀人才們,代價是搭進去一個同樣優秀的學者兼警方臥底…….
搭進去那個如果是他自己,諸伏景光肯定說自己賺大了,但事實卻是,大局上所有人都賺了,除了自己怎麼算都是虧畢竟朋友是真的死了。
一現在朋友還活著,諸伏景光也瞬間活了過來。
背後的秘密,源乾穆這個嘴硬滑溜的笨蛋怕是死也不會告訴他,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自己查啊。
不想再血本無歸,就要比以前更加努力,立場之類的考量也可以擱置得更遠。
正常情況下,知道千穆沒死後,他應該第一時間告訴零,兩個人齊心協力調查更有效率,也省得零再閉著眼原地打轉,可千穆要他必須保密,那就…能先對不起零了。
幾乎沒有猶豫,諸伏景光想到的合作對象就換了一個人。
FBI的赤井秀一,前黑衣組織臥底,是個可以信任的人選。
他們之前交流過一次,諸伏景光看出這個男人跟他有著共同的目的,和千穆的關係——嗯,都很、要、好。
而且,赤井秀一也知道千穆的身份,甚至比他知道得還早一點……沒什麼,他一點也不在意,總之,以查明千穆被挾製的真相為由提出協作,赤井秀一應該不會拒絕。
所以天亮之後,諸伏景光就寫了一封簡短的郵件,發送進之前輾轉聯係上赤井秀一的郵箱,FBI若如他猜測那般還活著,肯定會及時回應。
不出所料,赤井秀一果然還活著,大抵是也知曉江崎源失蹤的事情,他回應的速度更是快如閃電。
兩邊都沒廢話,火速敲定了麵談,各顯神通繞到了絕對安全的見麵地點,當天中午就來了一場拋開顧忌的親切交流——
諸伏景光沒想到有點親切過頭了,赤井秀一這麼不見外,竟然還帶了個年齡頂多七八歲的家屬?
上來就看出了他的迷惑,FBI主動解釋∶不用顧忌,她也是知情者,對組織的情況,她比我們更清楚。
甚至於,諸伏君,你其實知道她是誰。
諸伏景光愣了愣。
脫去偽裝的男人給了他一個提醒,他此時再打量躲在男人腿後的小女孩,藍眼中透出思索。
茶發女孩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剛露麵時眼中隻有第三者視角的觀察,不害怕卻也沒有完全信任,走近之後,她突然就與他保持了距離。
臉色變得太快,但似乎,又不是出於對他這個人的反感或排斥….
諸伏景光不知道這個女孩自帶酒精兼殺氣雷達,雖說早早被踢出了組織,他好歹也穿過一身黑在廠裡混過——最關鍵的是,他淩晨才殺過人,血味逃不過雷達掃射。
又疊了一層疑惑的他,從記憶裡開始第一遍篩選,卻還是沒找到對得上號的選項。
這時,赤井秀一低頭,用區彆待遇明顯的語氣道∶不要擔心,諸伏君是千穆信任的人。
嗯。諸伏景光感覺這話沒毛病,但為什麼聽著有點怪?
結果下一句話更怪了∶千穆認可的同伴,也能成為我們的同伴,出於共同的目的,我們才會來到這裡。
諸伏景光∶嗯,是的.?
不對,的確有點怪,聽著聽著莫名心口一堵。
這番話的中心思想是,因為相信千穆,所以相信千穆相信的人,自己人的同伴也是自己人,手牽手一起暴打組織完全沒問題.……
乍耳一聽很有道理,畢竟諸伏景光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說這話的人反了吧!正常情況不是早早跟某人認識的摯友先起頭,一番評判後姑且認同朋友的眼光,大手一揮表示不計非法入境的前嫌,大家齊心協力救貓嗎!
摯友的場子被極具主人翁意識的FBI搶了,問題是摯友即使不滿地想搶回來,隨後一想起一個月好兄弟的神跡就啞然心梗,底氣漏得近乎隻剩底。
……好吧,我相信千穆哥。茶發女孩迅速被說動了,對FBI的信任也可見一斑。
諸伏警官不知為何心更塞,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最後還是假裝自己心情穩定,聽不清聽不建
不過,小女孩話中的千穆哥,徑直幫助他打開層層回憶,找到過去記憶中的一條重要線索。
諸伏景光反應很快,難以置信也是真的∶你是,官野誌保?
不等茶發女孩親口承認,他的表情變得仿佛親眼看見天塌地陷∶那個返老還童的研究還真成功了?!
黑衣組織的秘密研究情報,赤井秀一當助理時拿到了一份,帶回了FBI,公安部這邊自然是千穆自己傳回去的。
兩邊都知道黑衣組織BOSS試圖返老還童,長生不老,然而不用猜也知道,瘋子的夢想不可能成真,這根本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
諸伏景光原本死也不信,還對這個害他小夥伴倒貼進去的破研究怨恨極深,結果他竟然被打臉了。
不算成功,隻是一個極小概率的意外。''
灰原哀勉強解釋了一句,然後看著乾穆哥的朋友從巨大懵逼中清醒、不,還是很懵逼的傻樣兒,一時又升起不少想要反悔的念頭。
主動袒露秘密的感覺相當怪異,尤其還是對著陌生人……
以她老想著犧牲自己不連累他人的性格,某些秘密隻能捂在心裡,寧死也不肯說。
跟誰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公安警察見麵,灰原哀本來是不想來也不想開口的,然而抗拒的意思剛露出一丁點,她就遭到了Rye的批評。
Rye嚴肅地告訴她,如今的情況與以前截然不同,她的千穆哥正處在旁人伸手不可及的困境中,要還像以前那樣各顧各的,各查各的,能有多少收獲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自顧自在黑暗中摸索,誰也不知道悲劇會不會再重演。
灰原哀清楚Rye提及的悲劇是什麼,光是想到會有那個可能,身體就不禁顫抖起來。
為了他,你已經勇敢地邁出過一步了,再邁出一步吧,我就在你身後。
這時黑發男人的輕撫恰到好處,帶給她了足夠抵禦恐懼的安全感。
沒事,如今的情況再危險,也不會比幾年前更糟,我們也不是孤軍奮戰了,要相信同伴。
確實……不是一個人,也不是療養院裡隻能互相依靠的三個人了,灰原哀由此得到了更多的勇麼
-雖然沒感動太久,男人的下一句話就成功引來了她的白眼。
你和千穆在不肯坦陳的方麵,真不是一般的相像,記得要改掉這個壞習慣啊,女孩。''
對我這麼說之前,麻煩先讓某個慣犯改掉,謝謝。
不管怎麼說,灰原哀算是被說服了,見了千穆哥在遇見他們之前就認識的熟人。
這位諸伏警官身上有血的氣息,但稍稍接觸下來就發現,他意外的是個溫和的性格,言行舉止倒也說明他很靠得住。
至於什麼意外返老還童也是返老還童,死而複生有沒有可能也能成真的恍惚嘀咕,她就當做沒聽見了。
在諸伏警官提供的安全屋裡,三人坐下來,正式開始交換情報。
一開始隻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諸伏景光上來就說了,最先發現江崎源被綁走的人是他,也是他第一個追蹤過去,開槍解決了威脅到千穆安全的綁架犯,可嚴格意義上把千穆救走的人又不是他。
黑衣組織。赤井秀一僅僅吐露了四個字。
諸伏景光默認了,此後極容易聯想到的清測,已不雲要他親口說出
灰原哀努力保持平靜,按在膝蓋上的雙手仍顫抖個不停。
諸伏景光見此,沒有急著繼續往下說,而是起身,去廚房熱了杯牛奶端給她,還送來了一盤自己做的三明治。
是我的疏忽,沒考慮到時間的問題,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小孩子不經餓,我準備得倉促了點,不介意的話,請用。
赤井秀一也道∶邊吃邊聊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