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也不需要大驚小怪了,在極短時間內被掀翻數個套路的男人心情異常平靜真是……隨意得十分克托爾。
他默默地選擇了當傻子,站在門外往裡看了幾眼,便轉身原路返回。倒不是因為萊伊想用行動表現出fbi的職業操守,主要是時間不多了,他得帶著默記下來的菜譜回去從零開始學會做飯。
死記硬背的菜譜多又雜,萊伊在回廚房的路上還在思索今早送到的食材要怎麼搭配才能湊出正常的一餐,小徑附近響起輕微的窸窣聲,耳尖的他聞聲看去,發現了蹲在草叢裡的兔子。
兔子與草叢的顏色渾然不相融,前身沒入雜亂的綠意,導致綠中暴露出一團蒲公英似的毛絨球屁股,時不時抖一抖晃一晃,仿佛在蔑視狙擊手勝過鷹隼的視力。
這是一隻營養攝入明顯超標、肥得油光水滑的大灰兔子。
萊伊在十幾米米外若有所思。
偏離市區八百裡的療養院就在山下,四舍五入可以算野外,蹦出一兩隻野兔也不奇怪。
他尚在思索,揣身上的小刀已隨手擲出,不偏不倚紮進沒入草叢的兔頭。
走過去,抓住死兔的耳朵整隻提起,萊伊的視線掠過兔子腦袋頂上一小撮與灰色格格不入的奇怪紅色毛發,掂了掂手裡的重量,隻滿意了不到兩秒突覺不妙,背菜譜上頭,光顧著截留現成的食材去了,一時忽略了兔肉料理難度略高的問題。
沒有用武之地,乾脆丟在原地不管麼?
萊伊想了想,好歹是自己被趕鴨子上架的第一份戰利品,丟了也是浪費,還是提回去吧。
兔子的腦殼充當刀鞘,血從刀口溢出,流到僵硬的兔腳,隨背影儘顯瀟灑的黑發男人回到療養院一樓,沿途滴出了一條由大小不一血點組成的斑駁血路。
神似凶殺案現場沒關係,萊伊心裡有數,一點血而已,就算不收拾,那一大一小看見了也是目不斜視地冷靜踏過。當然,想到自己是什麼活兒都要乾的生活助理,他還是會去做清潔的——在把午飯做出來以後。
不出意外應該來得及,嗯。
——每次這麼說的結果大概率都是沒來得及,這也不意外。
變故源自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
“……我的……”
“gk296號!!!啊!!!!”
提前半小時離開研究所的小天才沿著血路衝進廚房,飆出以她的人設本不可能發出的歇斯底裡女高音。
宮野誌保有一個專門的培育室。
她在裡麵養了十幾二十隻實驗用小動物,最開始都是小白鼠,但在千穆哥發現她給實驗材料的代號前綴統一為“gk”,沒忍住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後,她為了照顧千穆哥的心情,將小白鼠換成了相對而言更可愛的兔兔。
每一隻被人工篡改基因,在她手裡挺過三天沒死的兔兔都被她視若珍寶,當做千穆哥本人一般細心悉心嗬護。
其中有一隻兔兔表現尤其出色,而且求生欲之旺盛,活脫脫就是千穆哥本穆,宮野誌保對它喜愛到即使發現了兔兔越獄,也寬容地任由它在走廊裡跳來跳去,不著急把珍貴的實驗體捉回去關住。
反正出入口都是鎖死的,gk296逃不出研究所,多蹦躂還能加強抵抗力,將實驗的成功率提升0000001。
然而,深思熟慮的小天才萬萬沒想到自己被千穆哥背刺了。
不,不可饒恕的犯人,是——
“萊!!!伊!!!!!”
“怎、怎麼了?誌保,你冷靜……”
“去死!!!!!!”
“??”
“發生了什……誌保?!諸·星·大!你竟然有臉欺負一個小姑娘,不用解釋了,我先送你上路!”
“不行!!!”
“?”
“誌保,你果然還是……”
“我的好妹妹”尚未出口。
“一死了之根本抵不了這個男人的罪孽,他!必須活著!用生命代替gk296創造價值!沒贖完罪彆想走!”
萊伊終究沒能做出來這頓注定會改變他命運的午飯。
看似他被殘忍地剝奪了人身自由權,可悲又可憐。
但沒過兩天,宮野誌保和源千穆就後悔了。
錯過了改變命運的最佳時間,這個遲了一天才暴露自己不會做飯的“臥底”當即順杆往上爬,義正言辭地表示自己必須負責到底,不贖完罪打死不走。
他們,徹·底·退·不·了·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