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判國子監事之後,極少有人在他麵前,叫出劉白狗的這個渾號。
彆說這個渾號,就是他的表字,也就是韓琦、富弼、王安石,這樣的相爺們才會叫起;還有王雱、章惇、蘇東坡這樣好友,才會以字相稱。一般身無功名的尋常人等,都是稱官職,或是直接叫劉公的。
所以被這小沙彌來上這麼一出,他一時真的是愕然。
“你去查看一下,俞龍珂部這邊,關於投宋這事,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劉瑜向著苦娘說道。
後者猶豫了一下,劉瑜安慰她道:“這邊還有艾娘呢,要真有事,多你一個,少你一個,也沒什麼區彆了。你趕緊去把事情打探清楚了,回來報知與我,才是關鍵。”
苦娘領了命,便躡手躡腳出了帳篷去。
她有她的門路,底層人的門路。
並沒有讓劉瑜等太久,很快苦娘就回來。
“俞龍珂部裡麵,智緣和尚很得尊敬。除了俞龍珂之外,其他,禹藏納征、俞木羅等人,也很聽智緣和尚的話。”這就是苦娘打探回來的消息,禹藏納征和俞木羅,便是俞龍珂部裡,兩個比較大的部落首領。
劉瑜沒有說什麼,伸手示意苦娘繼續說下去。
“智緣大師有診脈之絕技,能診脈斷禍福,甚至能診父脈而判定子嗣禍福!”
這個聽了劉瑜就完全傻掉了。
要說診脈,然後判斷病情,這可以理解吧。
診脈,然後判定這個人的禍福,這就有些扯,但一定要圓,還是能圓得上,比如說通過診脈,能判斷出這個人有病沒病,有病的那肯定就是福氣少一些?總是,硬要圓還是能圓的。
但診父脈,判定子嗣禍福。這個劉瑜就感覺,如何腦補,也補不全了。
隻有兩個字:瞎扯蛋!
當夜明月高懸,種師道連夜趕了回來,卻是帶了一疊文件回來,是王韶給劉瑜的。
這麼一看,劉瑜可以說,平生第一次,不那麼討厭司馬光了。
因為司馬光在嘉祐八年,就噴過智緣這和尚了。
當時司馬光噴得很直接”僧智緣本不曉醫但以妖妄惑眾於江、淮間,自雲診脈能知災福,今亦出入禁庭,叨忝章服,察其療疾,實無所益,伏乞奪去紫衣,放歸本州。”
劉瑜看到這裡不禁無語,他能背得出有宋一代,列位宰執名字,但畢竟不是計算機,無可能事無巨細全部記得。這位僧人智緣,他是真不知道。此時看了,不禁苦笑:“這、這還真好騙啊!”
的確是好騙,嘉祐末年讓這智緣上京給皇帝看病,結果怎麼樣?皇帝死了啊。
然後英宗登基,又讓智緣給看病,結果英宗坐了四年龍椅,也就崩了。
劉瑜看到這裡不得不感歎:“我大宋的皇帝,真心不是醫鬨啊!”
這彆說是皇帝,放千年後,就普通患者吧,就憑這兩任皇帝這麼讓他看病看死的情節,這智緣多少是免不了一頓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