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的淚水在風裡飛揚,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那些逝去的宋軍好手。
獵犬終須山上喪將軍難免陣前亡。
死在沙場上,原是軍人的宿命,這不是劉瑜為他們落淚的原因。
而是劉瑜在策馬對衝時,他親眼看見,宋軍兄弟的刀砍中對方,但砍在人家胸口的護心甲片上,就沒能砍進去,那鐵鷂子也就吐了口血,回手一刀就劈碎那宋軍好手的護心鏡,直接把那宋軍好手結果了;甚至還有彼此刀槍交錯,大家都沒占到便宜,結果宋軍的馬腿軟,一下就摔倒,結果那好手生生就被敵我的馬蹄踩踏至死的。
每一個細節,在沙場對決時,都會放大,這些宋軍,應該說絕對不缺少血性。
而他們所取得的戰果,僅僅是鐵鷂子兩死,一重傷,若乾輕傷。
這二十來騎可不是廂軍,也不是在汴京養尊蓄優的禁軍,是真真正正,和白玉堂一起打了治安戰,平了地方匪患的硬手啊。但鐵鷂子的馬術,裝備,訓練,跟宋軍不是一個層麵的,他們有的是馬,他們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他們有冷鍛的甲片,他們有鋒利的夏人劍,沙場見血,這一對衝就全部顯出來了。
人家西夏人,不論劉瑜是否願意承認,在鋼鐵的鍛造上,就是比大宋要走得遠啊。
更輕,更硬,性能更好的冷鍛甲片;更鋒利,更堅韌的夏人劍;更神駿,更強健的良馬。
這是命啊,這在沙場上就是一條條命啊。
要不然西夏憑什麼,在宋遼之間夾縫裡存活著?
“相公,這邊來。”白玉堂招呼著劉瑜。
天色已朦朧了,也許這是劉瑜他們唯一的幸運。
黑夜讓他們得以喘上一口氣。
劉瑜很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
倒是赤滾滾,談興頗高,扯著白玉堂問道:“哥哥,方才我等是做差了。”
“什麼做差了?”白玉堂讓另外兩個宋軍去找柴火,自己持刀警戒著四周。
赤滾滾搖頭道:“本來該向南的,向南才是宋境啊!”
“滾!去弄兩頭小獸來!”白玉堂沒好氣踹了他一腳。
這完全紙上談兵來著,所以他壓根不想跟赤滾滾理論。
南邊是什麼?
南方是長城啊!
如果沒有被發現,那麼花裝成商隊也好,買通守軍也好,總是有辦法。
但後麵要是鐵鷂子追著,前麵是長城,得了,那不就是死路一條嗎?長城上是人家西夏的兵啊,又不是宋軍。
“相公,當兵吃糧,生死都是命,也不必太在意。”白玉堂低聲勸著劉瑜。
劉瑜點了點頭道:“你這大俠出身的人,現在也講當兵吃糧了?嗯,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來夏國,又為什麼要去遼國嗎?”
這樣突然岔開了話題,這讓白玉堂有點錯愕,不過劉瑜說起的問題,但讓他很有興趣。
他本來就是一個有求知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