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在森次麵前注視著他,沒有說話。他聽不見了,也看不見了。就像鈴回家見她的父母一樣,她什麼也無法傳達出去,擅自拉近的距離,隻會讓他們害怕和生病。
[普通的人類和妖怪接觸久了,會不自覺地染上瘴氣,破壞他們的氣運,致使他們生病。]鈴咬了一口奶油蛋糕,開始暴風吸入。
森次冬哉的大病,極有可能是鈴音帶來的。可造成的結果,是無法再看見妖怪?這根本說不通。
寺崎推測道:“他以前是有靈力的人類?靈力會隨著時間削弱?”
夏目一頓,認真豎起了耳朵。
[可能是吧,人類的事情,我們妖怪哪會知道得那麼清楚。]鈴笑眯眯地,望向了寺崎。
寺崎倏爾抬眸,微笑道:“我又不會說出去,鈴姐姐~”
他微卷起尾音,恍若親近之人的纏綿低語。
夏目左看右看,隱約察覺到了奇怪的氛圍。寺崎笑得越燦爛,就越危險,要小心起來。夏目無師自通地領會了這一生存法則。
鈴捂住了顫動的小心臟,太過聰明的人類,她好像應付不來。
她歎道:[我從其它妖怪那裡聽來的,靈力約等於流動的瀑布,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如果坡度很矮,流出的水也不急。靈力低的人,他擁有的水也不多,每消耗一點,要是得不到及時的補充,等乾涸的時候,就無法再引導流動。
但是,靈力高的人,他本身就是洪流。]
離開鈴音去往醫院後,冬哉的靈力可能自動地全消耗在了保護自己身上,從而枯竭了靈力瀑布。人類的身體保護機製,可是很奇妙的。
寺崎淡笑著問:“怎麼判斷靈力的強弱?”
鈴搖頭,[不知道,除妖師的事,我了解得不多。不過可以告訴你,他們使用靈力驅除妖怪的方法隻有兩種,一是言靈,二是法陣。]
言靈,顧名思義,通過言語使用靈力。法陣也很好理解,大概是像鬼畫符一樣的圖案。
寺崎側頭望向了夏目。往日趕跑妖怪,他使用靈力的手段,無疑是最直接的肢體接觸。這不屬於除妖師手段的一種,所以夏目的靈力一定很強大,起碼現在是處於急流瀑布的階段。
夏目疑惑地問:“怎麼了?”
“夏目。”寺崎輕聲問,“你想去見見冬哉嗎?”
見一見,擁有過靈力的,同類。而不是像我這樣的,毫無靈力的“同類”。
夏目愣住了。現在看不見妖怪的冬哉,好像是他向往過的狀態。如果因為妖怪大病一場,從此以後就能看不見妖怪。換作以前,他很可能會戰戰兢兢地找一個妖怪接觸到生病。可是,現在不行,他要在妖怪的手下保護寺崎。
要去見冬哉嗎?夏目陷入了糾結。
寺崎支起手臂撐住了下巴,望向玻璃外的人群。
遊樂場是人類尋找快樂的地方,他們臉上的笑意有著不同的溫度。親人、情侶、朋友、路人,隻要接觸過,交換了姓名,就不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鈴姐姐應該有話要帶給冬哉吧?音也是。”
所以,無所謂夏目想不想去,他們本來就一定會去。隻有獲知更多的信息,才能繼續推進他的除妖師計劃。
[真是,我本來都不想再見到他了。]鈴有些幽怨地說著。
夏目抿住唇,沒有向寺崎傳達鈴的這句話。他討厭分彆,也對再次相遇感到了難言的孤寂。十年,記憶又能剩下多少?
森次冬哉,如今在首都的一家私人醫院接受治療,病房號D-01。
鈴清楚地告知了地址。
寺崎係上安全帶,挑眉調侃道:“鈴姐姐真是關注他啊。”
鈴被踩到了痛腳似地捏住了夏目的臉,她無法接觸到寺崎,隻能抓著無辜的夏目欺負。
夏目口齒不清地開口:“寺崎,救窩。”
寺崎笑著用安全帶固定住了夏目,善意提醒:“你可以打她。”用帶著靈力的拳頭。
出租車司機望著內後視鏡,驀地有些發冷。好像搭乘了兩個奇怪的小乘客。
[可憐的孩子,怎麼交了這樣的一個朋友。]鈴嘖嘖出聲。
夏目向上揮舞小拳頭,打出如嬰兒般的暴擊。
鈴捂住微痛的下巴,用力瞪了寺崎一眼。
寺崎淺笑一瞬,靠向車窗閉目養神。喝了咖啡後依舊很困,不像是人類生理上的困倦,倒像是心理上的疲乏。
又是情緒帶來的又一個副作用嗎?寺崎有藏想著,給自己下達了強製命令。
[禁止休眠,倒計時7: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