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搶劫?
虧你能想到這個理由。
鬱阮瀾站在原地,唇角笑意幾乎快維持不下去。他知道自己這位叔叔脾氣,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對方很可能真會把自己送到警察局去。
到時候爺爺那邊知道,也不好解釋。
他唇角弧度上揚,整個人都透著股溫和勁兒:“叔叔話嚇著我了,我怎麼會是那種人?”
鬱鬆銘輕抬眉,手中舉起手機沒放下,他手指懸於綠色撥號鍵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摁下去。就像是在說:你不是這種人嗎?
鬱阮瀾瞬間沒了和對方寒暄想法,直接道:“是小覺帶我來。”他對上那雙薄涼藍眸,“我送小覺回來後,他說請我喝杯茶。”
這句話點出了兩點,一是兩人一起出去,二是黎覺主動邀請鬱阮瀾來家裡。
鬱阮瀾注意到鬱鬆銘愈發冷淡臉龐,笑意更濃,他瞥了眼對方握著手機:“有主人邀請,那我應該不算私自入室吧。”
鬱鬆銘沒搭理他,透藍瞳仁掃視客廳一圈,換了個問題,“那他人呢?”
我也想問他去那兒了。
沉默了下,鬱阮瀾笑著解釋:“可能是去沏茶了吧。”
黎覺沏茶?
有幸體驗過那個口感鬱鬆銘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看向廚房,黎覺並不在。
二樓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客廳裡僅存他們兩人呼吸,而黎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怎麼想沏茶都是借口。
鬱阮瀾當然也知道,此刻他臉色並不太好看。
鬱鬆銘慢悠悠將手裡保溫盒放在餐桌,抬眸道:“你一來,他就躲起來。”他輕飄飄地壓了句,“你是有多不招待見?”
鬱阮瀾唇角笑意徹底崩掉。
鬱鬆銘走進客廳,略過鬱阮瀾身旁,輕輕蹭過他肩膀。他脫掉外套搭在沙發邊,坐下後抬眸看著站在麵前鬱阮瀾,主人家語氣十足:“不然坐下一起等?”
說著,鬱鬆銘像是想起來什麼,好心問:“需要我打電話催一下嗎?”
鬱阮瀾淺笑,“這就不用了。”
鬱鬆銘聳肩。
紅日西斜,光線抽離房屋,使得屋內采光逐漸變暗。鬱鬆銘打開客廳燈,直到此刻,黎覺還是沒出來。
鬱鬆銘抬頭,直到鬱阮瀾被盯得發毛,才開口道:“你要留下吃晚飯嗎?”
不等鬱阮瀾開口,他繼續道:“不過今晚阿姨不在,想吃得你自己做。”
讓客人自己做飯,你怎麼想?
鬱阮瀾唇角抽抽,目光看向鬱鬆銘剛放在餐桌打包盒,就被對方冷冰冰來了句:“這飯我拿來喂流浪貓,我想你應該對這個不感興趣吧?”
鬱阮瀾和他簡直聊不下去。
他看了眼樓上,垂眸道:“那我就先走了,叔叔。改天再來。”
見鬱鬆銘跟著出來,鬱阮瀾眼底麵帶疑惑。
鬱鬆銘“哦”了聲,解釋道:“我覺著,原來密碼不安全了。”
鬱阮瀾:“......”
你就當著我麵就這麼說嗎?
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什麼危險跟蹤狂。
......
另一邊,黎覺蹲在儲物間酒櫃下,雙手抱膝,麵上一副灰敗樣。在他家,應該跑不是鬱阮瀾嗎?怎麼他腦子一抽跑了?
儲物間隔音很好,導致黎覺什麼都聽不到。讓他心情也就更加忐忑。
也不知道外麵鬱阮瀾和鬱鬆銘聊怎麼樣,照鬱鬆銘討厭鬱阮瀾那勁兒,兩人該不會打起來了吧?
黎覺越想越崩潰,絕望想著:今晚乾脆就在這裡睡吧。
過了會兒,黎覺還是不可避免好奇。他湊近門口,試圖通過縫隙看到外麵。
正在這時,儲物間門突然從外被推開。
因著慣性,黎覺向後摔去。那一刻,黎覺感受到尾巴骨傳來陣陣痛意,那陣痛感直躥向大腦皮層,激黎覺眼眶紅了紅,整個人像是帶上痛苦麵具。
他小心挪起屁股,又因為沒站穩,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鬱鬆銘維持著單手推門動作,俯視著地上黎覺。他神情寡淡,透藍瞳仁內劃過什麼,語調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複雜:“還沒到過年,你就是行這麼大禮我也不會給你錢。”
黎覺氣差點厥過去,你有說風涼話時間就不能過來扶我一下嗎?
他憋著氣,扶著櫃子慢慢站起來。冷不丁就聽到鬱鬆銘開口:“所以你為什麼在這裡?”
黎覺神情一僵,一時還真無法解釋這個事情。憋了半天,他說道:“我猜你今天回來肯定想喝點酒,所以就先進來拿。”
鬱鬆銘輕抬眉,似乎沒想到黎覺還能扯出這種話。他嗤笑一聲:“那你再猜猜,我想喝哪瓶?”
黎覺:“......”
你這就過分了。
……
兩人走出儲物間,黎覺走路姿勢一扭一扭,像個小螃蟹。
他注意到餐桌上保溫盒,早就餓過勁兒肚子傳來咕嚕咕嚕聲。今天跟蘇白他們出門,光競走了一萬步,早餓了。
黎覺指了指保溫盒,詢問道:“鬱鬆銘,我能吃嗎?”
鬱鬆銘瞥了他一眼輕抬下頜,慢吞吞道:“本來還在想公司剩下這份工作餐怎麼解決...”他看著黎覺上下打量道:“這樣還挺好。”
黎覺:“......”
所以他是解決剩飯工具人嗎?
黎覺打開保溫盒,裡麵比他要想豐盛許多。比在公司吃還多了兩道菜,糖醋丸子上麵糖漿閃閃發光,還冒著熱氣。
黎覺無語煩躁心情瞬間不翼而飛。
鬱鬆銘坐在黎覺對麵,望過來視線讓黎覺心裡發毛,也讓他下筷動作遲疑。
鑒於是對方帶回來飯,黎覺試探問了句:“你吃了嗎?”
鬱鬆銘懶散“嗯”了聲,手掌心捧著水杯慢慢旋轉。
黎覺剛夾起一塊肉丸子塞進嘴裡,就聽到鬱鬆銘冷不丁道:“你今天是和鬱阮瀾出去?”
黎覺嗆在那兒,他喝了口水才緩過來。
你知道什麼是食不言寢不語嗎?
黎覺抿嘴,糾正對方措辭,“我是陪蘇白一起出去。鬱阮瀾隻是同行。”他生怕鬱鬆銘誤會,“是蘇白覺得一個人和鬱阮瀾出去不太好,我去陪他。”
鬱鬆銘掀起眼皮:“所以你是電燈泡?”
黎覺:“……”
雖然這麼說也沒錯,但是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怪怪。
鬱鬆銘唇角輕扯,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他點點餐桌,“吃你。”
黎覺鬆了口氣,再度提起筷子。
“不過我怎麼記得你跟我說是去逛街?鬱鬆銘微眯起眼,看起來像是秋後算賬:“你白天騙我?”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嗎!!!
黎覺立即放下筷子,神色誠懇:“也是逛街,我還給你買了禮物。”
他走到客廳,將抽到那柄山水畫折扇遞給鬱鬆銘,“這是先生親自畫山水圖,我當初一看,就覺得特彆符合你氣質。”
鬱鬆銘接過折扇在手中把玩,打開扇麵從裡麵掉落出一張小卡片。
【非售贈品】
鬱鬆銘抬頭。
黎覺似乎還想掙紮,“現在大師題字都喜歡這種風趣幽默話。”
......
顧生和鬱鬆銘公司合作地皮終於簽訂協議,這讓了卻一樁心事顧生開心飛起。當天就打電話給鬱鬆銘,問他要不要出去玩。
鬱鬆銘蹙眉:“你是小學生嗎?”
完成一件事情就要獎勵出去玩。
“勞逸結合啊鬱總。”顧生拖著長調嗓音從話筒裡傳出,“是陸迎那小子新開一家溫泉度假區,他剛回國,賞個臉唄。”
鬱鬆銘用沉默代替回答,表明了不想去心。
顧生其實也知道對方什麼德性,他沉默半晌開口:“其實我已經訂好房間了,隻是通知你一下。”
鬱鬆銘:“?”
他氣笑了:“你先斬後奏玩挺溜。”
顧生留了句明天早上見就落了電話,像是生怕鬱鬆銘罵他。
鬱鬆銘放下手機就看到身旁黎覺眼裡沁滿光,“是去度假嗎?”
鬱鬆銘淡淡地“嗯”了聲。
聞言,黎覺眼睛蹭亮起光。
他穿書過來後,最遠也不過是去鬱鬆銘爸爸家,可這次不同,這次算出遠門!想到這,黎覺恨不得立刻飛奔過去。
在知道要出門後,黎覺就在不停收拾行李,他感覺每件衣服都想帶,最後還是艱難抉擇出八套。三套泳衣,兩套日常服,三套拍照好看衣服。
看著幾乎裝下大半個行李箱衣服,黎覺沉默了下,走到鬱鬆銘房間。
他輕敲房門,“鬱鬆銘。”
鬱鬆銘開了門,俯視黎覺。
黎覺乖巧:“我們拿一個行李箱怎麼樣、你可以把你東西裝我這裡。”
鬱鬆銘倒是無所謂,就答應下來。
然而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黎覺打什麼主意。
鬱鬆銘穿了件黑色衝鋒外套,頭頂鴨舌帽,年輕氣十足。他手邊空空,與拖著大行李箱黎覺全然不符。
他用下頜指了指行李箱,意味不明道:“這就是你要和我裝一起原因?”
黎覺一臉誠懇,“我貢獻了行李箱,接下來該你貢獻。”負責拎著他。
望著幾乎快撐爆行李箱,鬱鬆銘無語:“你這是要帶著你全身家當出門嗎?”
黎覺糾正他說辭,“這裡麵也有你東西。”話音未落,他就看到鬱鬆銘將自己小包從裡麵拿出來。
鬱鬆銘語氣淡淡:“現在沒有了。”
黎覺:“......”
他盯著鬱鬆銘,那雙淺棕色眸子充滿控訴,“你這個人忘恩負義。”
鬱鬆銘不由地“嘖”了聲,他看了眼行李箱:“太多了,拿一件就夠穿。”
黎覺護住行李箱,“這都是我夢想。”一個都不能少!
兩人僵持著互相不退讓,直到顧生來接他們兩人,事情才得到新轉機。
顧生拎著行李箱動作一頓,“這行李箱怎麼這麼重?”他深吸一口氣塞進後備箱,不敢置信道:“鬱鬆銘你裝鐵了?”
鬱鬆銘側頭看了眼黎覺,慢悠悠:“你不懂,是年輕人夢想。”
黎覺:“......”
溫泉度假山莊在郊南,開車大概兩個半小時才到。下了盤山公路後,黎覺感覺自己僅剩一口仙氣。
他蹲在路邊,臉色蒼白,喝了口水緩解:“我們下次不能換個交通工具嗎?”
顧生看著黎覺慘狀,起了憐憫心;“那下次讓鬱鬆銘用私人飛機吧。”
黎覺一口氣哽住,詫異看向鬱鬆銘:“你還有私人飛機?”那你踏馬不早說?
鬱鬆銘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俗話說得好,人生下來就是該受苦。”
黎覺:“......”
你有私人飛機不用,俗話也說暴殄天物也是罪好嗎?
走進度假山莊,入鼻清香讓人心曠神怡。座山繞水,是個絕佳好地方。
門口早已有人在迎接他們,來人不多,應該都是顧生朋友,黎覺一個也不認識,站在最前麵青年上前。
陸迎和顧生抱了抱,“好久不見。”他看向鬱鬆銘,唇角笑意吊兒郎當:“難得鬱總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黎覺打量這人,是和鬱鬆銘顧生他們完全不同類型。陸迎剃著寸頭,卻依舊不減帥氣,勾人桃花眼隨時散發著魅力。
桃花眼望過來,撞上黎覺通透眸子,陸迎遲疑了下:“這位是?”
顧生一拍腦袋:“嗐,看我忘了介紹。這是黎覺,鬱鬆銘合法對象。”
陸迎驚訝看向鬱鬆銘,“你都結婚了?”
顧生唏噓:“想不到吧,鬱鬆銘居然是咱們幾個裡麵結婚最早。”
後麵有人挨挨顧生,像是知道些情況,他看了眼黎覺對旁邊人擠眉弄眼:“這就是那位嫂子。”
聽聞,周圍其他人扭過頭來,眼底皆帶著驚訝。他們對鬱鬆銘這位新婚對象略有耳聞,兩人是突然閃婚,在這之前還根本不認識。
鬱鬆銘身邊一直沒人,突然答應和黎覺結婚那麼足以證明黎覺本事。想到這裡,眾人打量黎覺神態愈發仔細。
這就是能讓和尚勁兒鬱鬆銘動心那位。
顧生注意到周圍,蹙眉低聲:“彆說了。”雖然他也對兩人結婚原因也不清楚,但依照他最近和黎覺接觸,對方本性不壞。
黎覺低頭,隻當自己沒聽到,畢竟原身乾下事情確實不太光彩,而且處事也有點問題。
陸迎聞言眼底閃爍著光,不知在想什麼。
略過這個話題,一行人走進度假園區內,或許是溫泉池多,空氣裡都帶著濕意。到酒店時,顧生掏出房卡,表情訕訕:“我就給你們定了一間房。”
鬱鬆銘沒說話,他接過房卡遞給黎覺。黎覺乖巧收下。
坐了幾小時車,幾人都決定先去房間休整。打開套房門,望著屋內偏波西米亞式設計,黎覺瞬間忘卻路途疲憊。
坐了會兒,黎覺精神氣就回來了。於是,呆在房間他開始感覺無聊。
而鬱鬆銘,說是來度假,但其實他也並沒有放下工作。
黎覺看了眼脫掉衝鋒外套,坐在書桌前辦公鬱鬆銘,第一次感到麵對愛加班人恐懼。
他猶豫了下開口:“你不出去玩嗎?”
鬱鬆銘掀起眼皮,“不。”
仿佛眼裡隻有工作。
那你來意義是什麼?換個加班環境嗎?
黎覺懶得再理他,決定自己出去玩。他換上行李箱裡短褲,套了件白色短袖,下了樓。
樓梯間,他迎麵撞上出門陸迎。
陸迎扶住黎覺肩膀,“沒事吧?”
黎覺站穩身形,“謝謝。”
陸迎往黎覺身後看,沒有發現鬱鬆銘身影,好奇問:“鬱鬆銘不跟你一起嗎?”
黎覺唇角抽抽,“他沉迷工作。”
陸迎似乎也知道鬱鬆銘是個什麼德行,笑出聲:“居然現在還沒變。”
說完,他看了眼身旁黎覺,“你是要出去逛逛嗎?”陸迎彎腰行了個紳士禮,“不知道我可否您導遊?”
黎覺剛剛還在想,身為路癡他該怎麼逛園區,現在有身為老板陸迎親自帶路,他當然不可能拒絕。
兩人邊走邊聊。陸迎是個自來熟,沒走多長時間就和黎覺混熟。
陸迎:“小黎是什麼時候和鬱鬆銘在一起?”
黎覺回答很爽快:“今年二月。”
陸迎若有所思:“那也沒多久。”他似乎很好奇,“你們是一見鐘情嗎?”
不,其實是他婚約書被迫一線牽。
黎覺沉默卻被陸迎當做肯定。他戲謔笑道:“鬱鬆銘怎麼樣?”
“還挺好。”說完,黎覺見陸迎還盯著自己,緩了半天才明白對方說是哪方麵,他抿唇無言。
陸迎見狀露出不可思議神情,“難道你們——”
黎覺撇開頭,他能說什麼,他難道能說兩人隻是名譽夫夫嗎?
這倒是讓陸迎有點沒反應過來。他本以為和尚結婚就會變了樣,沒想到還是和尚活法。
想到這裡,陸迎瞥了眼身旁試探溫泉水溫黎覺,眼眸內閃過什麼。
不如讓他試試……
陸迎突然開口:“小黎你和鬱鬆銘不是因為愛情在一起吧。”
水池邊黎覺手一抖,抽回手時水珠甩在身上,短袖半濕。
見狀,陸迎微眯起眼,他本身五官就很充滿攻擊性,此刻整個人像是懶散獅子。他唇角掛著笑:“那要不要考慮我?”
他掰著指頭細數:“論家世我和鬱鬆銘也差不了多少,論樣貌我比他要討喜點吧。”
黎覺麵不改色後退一步:“你就這樣撬你兄弟牆角?”
陸迎擺擺手,瞎胡扯:“他對我們一向很好。”當然前提是,這個東西或人鬱鬆銘真不感興趣。
他小時候,想要鬱鬆銘家裡擺放珊瑚和田玉,本以為對方會輕易鬆口,誰曾想那一刻鬱鬆銘表情陰翳,不允許任何人碰。
那是陸迎第一次見到鬱鬆銘喜歡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