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先挖了無寵的美人之處,又挖帝座未央宮,結果一無所獲。蘇文這才瞄準了真正的目的地,椒房殿與太子東宮。
蘇文率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了椒房殿,先楚墨行了個禮,掐著蘭花指,嗓音細柔,道:“皇後娘娘,小的奉帝命搜宮,查治巫蠱一案。”
楚墨的眸中盈著銳利的光,冷冷淡淡地質問,“本宮這椒房殿可輪不到你一個閹人來搜,奉帝命,聖旨呢?”
“皇後娘娘可是要違抗聖旨,小的可是奉陛下口諭。”蘇文臉色一變,也懶得再跟皇後客氣。
“有何為憑?”楚墨璀然一笑,整個椒房殿都熠熠生輝,那光輝中卻夾雜著要人命的利劍。楚墨也懶得再與他們廢話,直接對藏在內外殿的武士下令:“傳本宮旨意,蘇文一乾人等,無視漢家法度,皇室顏麵,擅闖後宮,使人心惶惶,於此立斬。”
詔令一下,蘇文一乾人等嚇得麵無人色,他們沒想到皇後竟然會當場下令誅殺他們。楚墨的藏匿於外庭的百人衛隊以驚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蘇文一夥小人斬於劍下,數百人的屍首橫陳椒房殿。樹上的潔白花朵染上了重重血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在一旁的宮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百人衛隊跪下交令,楚墨嘴角勾起了一抹顛覆眾生的弧度,衛隊長齊術仰著頭,瞧著這一抹笑,竟覺得有些邪魅。齊術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可平常端莊賢淑的皇後此刻邪魅狠絕。
縈繞在鼻翼間淡雅幽遠的花香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楚墨微皺下眉頭,對齊術道:“把屍體處理了。”
齊術領命而去。楚墨沐浴過後,換了身輕便的騎裝,縱馬直奔上林苑的甘泉宮,不眠不休直接趕往上林苑。
楚墨還未等內侍容稟,便徑直闖了進去,富麗堂皇的甘泉宮傳來歡聲笑語。鉤弋夫人陪王伴駕,冰肌玉骨,絕色傾城,連楚墨也一時驚豔。
楚墨欣欣然走到武帝麵前,釋放出不亞於武帝一國之君的上位者氣勢,武帝垂老的麵容上閃現複雜的情態,吃驚,疑慮,困惑………
許久,武帝才忽然放聲大笑,而後擺擺手讓鉤弋夫人下去。鉤弋夫人長舒了口氣,提著裙擺,快步上去抱走了兩歲的劉弗陵,福身行禮,匆匆走出了甘泉宮。
望著皇後依稀年青的麵容,武帝臥於一方軟臥上,下巴的蒼白胡須輕輕抖動,肅聲道:“皇後有何事?”
“蘇文構陷太子,已被我誅殺了。”楚墨的語氣淡定,如同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武帝的眼角劇烈地抽搐著,額頭暴起根根青筋,張著嘴半天兒,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才抖著聲音道:“皇後,你好大膽!”
“劉徹,”楚墨直呼其名,令劉徹驚了一驚。
楚墨義正言辭道:“當年巫蠱案廢了陳後,於我有大用。可我仇恨巫蠱,我也不信巫蠱。陳阿嬌不過是希求愛情的可憐女子,你是一個帝王,英明的帝王啊!”
“以前的劉徹雄才大略,行儒家之術,創開辟之舉。啟用衛青這樣出身低微的騎奴,用人不拘一格,從不信天命,隻信事在人為。你平定匈奴,開創強漢的夢想功績是多麼偉大!”
“如今,”楚墨嗤笑一聲,繼續道:“寵信方士,不治朝政,任用蘇文江充這一夥小人。你要你大半生的聲名榮耀毀於你如今的昏庸嗎?秦始皇尋仙訪道,求長生不老藥,可不過是徒增笑柄!鬼神之說,本就荒謬!如今,你是要巫蠱毀了你的太子,你的長安,你的子民,你的盛世!”
這一番話可是大逆不道,宮人忙低下頭,唯恐被滅了口。
楚墨似笑非笑,盯著茶杯上的古樸的紋路,眸中湧現了諷刺、嘲笑和不屑。劉徹縱然是一個雄材霸主,可走到生命的儘頭,他才發現自己是孤身一人,形單影隻,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劉徹愣了許久,張口無言。最後垂下頭顱,重重咳嗽了幾聲,才傳來身邊的內官,令人將楚墨押送回宮,並下令將她囚禁在椒房殿,無旨意不得出宮門半步。
楚墨起身,以望穿幾千年曆史沉浮的目光望了劉徹一眼,轉身走出了大殿,背影英姿颯爽。
劉徹望著楚墨離去的身影,竟無言反駁。皇後雖大逆不道,口出妄言,可這是字字句句,皆顯熱血鏗鏘。他老了,愛聽好聽話,臣子無敢惹怒他的。
皇後這話,如清晨鐘鼓,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