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沒料到,這時的玩笑變成了日後一個恐怖的傳言,儘管那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水袖一甩,美人倒地,戲曲在霸王的悲鳴中落幕。
楚墨和張啟山坐著待客散儘,沒來得及卸妝的二月紅從台上下來,搓著手道:“稀客呀,佛爺,不是不喜歡聽戲嗎?怎麼想起到我梨園來了?”
話語之間,帶著老友的熟稔和調侃。
楚墨仍坐在椅上,看二人在那寒暄。她望著二月紅的側顏,心裡劃過一個想法,這廝卸了妝,定是個英俊小生。看著二月紅濃妝豔抹的臉,楚墨卻可以拚湊出他素顏的五官氣質。
許被楚墨盯得不自在,二月紅忽然轉了話頭,“佛爺,這位是……”
“楚墨,我的兄弟。”張啟山不願把楚墨的來曆透露給更多人,直接六個字定了她的身份地位。
二月紅眼裡閃光,默不作聲地打量著楚墨。能叫佛爺以兄弟相待的,除非是張家和他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或者是九門中人。這人姓楚,既不屬於東北的張家,也不屬於九門任何一家。
這人身份成謎,很有意思。
儘管對楚墨有興趣,二月紅也迅速歇了,沒去詢問,也沒意思去探究。他呀,如今隻願在這梨園中安安靜靜地唱戲,陪著二丫頭,教著徒弟,享受著亂世中的歲月靜好。
可亂世裡哪有什麼淨土?談什麼安穩歲月?
何況,哨子棺裡出現的指環和紅家有關係,單憑這點,張啟山就不可能放過二月紅。怪就怪,二月紅是九門人,是紅家人。
先前張啟山已給二月紅說了情況,然後拿出了不知何時握在掌心的指環,遞給了二月紅。二月紅自然不接,和張啟山推演太極般將指環相互推讓。
楚墨抓了一把瓜子到兜裡,起身悠悠然走了,出梨園門前丟了句話。
“幾歲了,逗人玩呢?”
張啟山&二月紅:“……”
楚墨出了梨園的門,沿著梨園的那條街慢慢溜達,一路上路過許多店鋪也沒進去。她聽張府的女傭說,張啟山是七年前出現在長沙的,打下了日本人的武館,救出了被綁架的齊鐵嘴,在長沙一戰成名,後來慢慢掌握軍隊,成了長沙和湘省說一不二的佛爺。
又聽人說,外邊雖然亂,可長沙城有張啟山親自坐鎮,表麵上看著也安定和平,比周圍幾個省份要好出太多。
行過繁榮的街道,楚墨準備轉個彎回張府,誰知斜刺裡穿出幾個人來,把她圍住了。楚墨認得,其中一個人就是跟著梨園那男人的家夥,其他人,從打扮看來,不過是日本武士和地痞流氓之流。
“就是他,和張啟山很熟悉。”那男人指著楚墨,對一個武士高聲道。
看到男人,楚墨便把事情琢磨出了七八分。張日山查到這一行人的來曆後,便前去處理,抓捕時不慎被此人逃了,叫他和日本人勾結在一起。
雖然日寇軍隊在城外虎視眈眈,日諜在長沙城內興風作浪,但就目前來說,長沙城內還保有日本商會,雙方還處於和平共處的狀態,可私底下雙方械鬥,陰謀陽謀層出不窮。
張大佛爺,正在偵破一宗最大的陰謀。
“你還是賊心不死啊?不過彆忘了,這長沙城終究是張啟山管控的。”楚墨目光一閃,停下了腳步,雙膊抱在胸前,給男人一個譏諷的笑。
為首的日本武士嘴裡咧出一個得意的笑,說著生硬的漢語,“你的,張啟山看中的人,抓住你,便可以威脅他了。”
“那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楚墨輕笑一聲,疾步上前,抽出了日本武士腰胯的刀。日本武士隻覺眼前一花,臉上有一陣風刮過,他大驚失色,麵上卻保持著鎮定,伸手去攔楚墨的腰。
可楚墨早已一個側身閃過,舉起手中的刀和日本武士相撞,一下子便把他的右手攔了下來。日本武士捂著斷掉手掌的傷口處,慘叫一聲,退後一步被眾武士接住。
他看著上一秒還在自己身上,如今卻跌在塵土裡的右掌,氣急敗壞地用日語罵了一句,提著右胳膊後退,叫眾人上前。
麵對十幾把閃光的寒刃,楚墨並不懼,暗自調出靈力護住心脈等要害處,舉起了手裡的屠刀,儘情行死神職責,收割生命。
不過一炷香,日本武士便橫屍遍地。至於那些地痞流氓,本就躲在外圍,在楚墨眼神的震懾下,立刻捂著被割傷的胳膊逃跑了。
日本武士見同伴儘死,先是目眥欲裂,接著反而坦然,“是我們不敵你,你殺了我吧。我死了,一定會有人為我們這些兄弟報仇。”
楚墨嗤一聲,把□□扔在了他身側,冷冷一笑,“告訴你身後的人,我楚墨比張啟山更不好惹。”
方才還倚仗勢力耀武揚威的男人縮在牆角,跪在地上磕頭,“楚大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饒我一命,小人願為您做牛做馬,大爺饒命!”
楚墨沒搭理他,衝著牆後頭叫一聲,“戲看夠了,就出來吧。”
話音剛落,牆後頭就走出一個一身筆挺軍裝的男人來,正是副官張日山。楚墨似笑非笑,望著張日山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張啟山的意思?”
從她被這些人圍攻時,這張日山就在,一直在暗中查探她的身手。若是她打不過這些人,張日山就會出手了。
“是佛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張日山看著滿地屍體,對楚墨恐怖程度的認知又上升了一個級彆。不過他也鬆了口氣,至少這楚兄弟不是日本人的間諜。
“下回跟蹤要麼光明正大,要麼彆叫我發現。”楚墨自發現張日山起,便知道張日山的跟蹤和不出手,都是對她身份的試探,畢竟他們可查不出她的底細。
對於試探,楚墨並不厭惡,不過是嫌棄張日山的手段太低級,一跟就發現。她明明知道後邊墜著個尾巴,還得裝聾作啞。張日山聽這話,難得羞愧,之前,除佛爺外,可沒人能發覺他。
“記得毀屍滅跡,殺人滅口。”楚墨摸了摸白襯衫的血,轉身準備走,瞅了一眼仍瑟縮在原地的男人,很自然地吩咐他。
楚墨走了,張日山看著一地十幾具屍體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