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你最近要去鎮上或者縣城嗎?”
趙良梅疑惑地望她一眼:“現在農忙,哪有人有時間上鎮裡縣裡去啊,路又遠,我可沒空。”
葉枝:“那怎麼辦?我想請假去一趟,好多日用品忘記帶來了。”
趙良梅:“啥東西這麼急用?”
葉枝:“香皂,麵霜,洗發水,這三個最急。”
香皂是為了洗澡,洗發水是為了洗頭發,麵霜是因為最近涼風吹太多,臉乾燥地開始脫皮,照鏡子的時候還能隱隱約約看見兩坨不怎麼明顯的高原紅。
再這麼拖下去,她就真成敏感肌膚了。
“香皂啊?”趙良梅想了想:“我家就有啊,你要是急用的話,我先勻給你用好了。”
“你家有新的?”太好了!
“是啊,走,我帶你回家拿!我記得我哥上回從縣城回來就帶了好幾塊呢。”
葉枝:“!!!”太棒了!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等我買了新的,一定第一時間還給你!”
“戚——”趙良梅得意地擺擺頭,葉枝崇拜的小眼神對她極度受用:“小意思!”
話說被城裡人崇拜,這還是趙良梅的頭一遭呢!
……
趙良梅家離知青點隔了大約一點五公裡的距離,算不得很遠,還是抄小道走的,那路爛是爛了點,但快,沒一會兒就到了。
兄妹倆家的條件比知青點好太多了,雖說也是簡簡單單的平房,可光是房間就有4個,每個麵積都不小,廚房更是比知青宿舍大。
從爬滿綠藤葉的院牆外走進,正入眼簾的,是收拾地井然有序的小院兒,小院兒中間有一小塊碎石搭起來的菜地,差不多半個方桌那麼大。
小菜地周圍被木柵欄圍起來,裡頭沒有種菜,喇叭花在綠葉間開得熱鬨,彰顯出主人家彆有一番情調的趣味。
葉枝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溫馨而精致的小院兒,然而六十年代末,在自家院子裡種花,如果嚴重點的話,會被論為“小資”做派。
葉枝難免說出自己的憂慮,趙良梅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怕啥!土崗屯的乾部領導全跟我哥關係好!戳紅袖套的哥們兒姐妹兒們都得叫我梅姐!”
好家夥,葉枝隻能在心裡感歎,大佬不愧是大佬,大佬的妹妹也是小大佬。
“再說了,這跟我哥有啥關係嗎?誰要是找茬,就說我年紀小不懂事,小姑娘愛點花花草草怎麼了?有錯嗎?”
是沒錯,不過您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喜歡花花草草的“姑娘”呀。
葉枝悶著笑了會兒,在趙良梅的帶領下進了趙家堂屋,這小妮子毫不避諱地掏出鑰匙將專門儲藏物資的五鬥櫃打開。
然而一打開趙良梅就尷尬住了——
“哈哈,我突然想起來,最後一塊皂被我哥拿去用了。”她搔搔腦袋,難為情地望向葉枝。
論從驚喜到失望一共有幾秒?
葉枝隻能說,就一開鎖的時間……
歎口氣,安慰趙良梅:“沒事,那我再找找其他人吧。”
趙良梅最恨答應了彆人的事卻沒做到,就聽外麵院門打開的聲音,她忙不迭跑出去,果然是趙良澤回家了。
“哥!你咋才回來,我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個忙!”
趙良澤奇怪地看了眼自家妹妹,納悶她啥時候變這麼客氣了,一般有事兒她直接就說了,很少像現在這樣賣個關子。
沒疑惑完,抬頭就與從屋裡走出來的葉枝對上眼。
“她怎麼在這裡?”男人顯然愣住了,眼神略帶不滿地望向趙良梅,似乎是在用眼神責備她隨意帶外人進屋。
大佬氣場開得足,弄得葉枝怪忐忑的……
“嘿嘿,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趙良梅不介意自家哥哥的冷臉,挽起他胳膊就是一頓絮叨:“哥,葉知青想上縣裡買東西,你後天不是要去采購手套嗎,帶上她一塊兒去唄。”
“胡鬨。”趙良澤睨她一眼,沒看葉枝,徑直往堂屋去了。
趙良梅悻悻地追上來,給葉枝做了個彆擔心的嘴型,嚷道:“哥!哥!我可是已經答應葉知青了哈,你這樣會讓你妹妹很難做的!”
“怎麼,是我答應的?”難不難做關他什麼事。
趙良梅吐了吐舌頭:“哎呀,你不是老跟我說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嗎,這點小事兒要是都辦不成,那我以後在屯子裡名聲不就沒啦?”
“你在土崗屯還有名聲?”
“嘿!”趙良梅不耐煩了,好端端的咋還數落起人來了:“哥!你今天話怎麼格外多,辦不辦吧就一句話!”
好家夥,葉枝看著都未趙良梅捏了把汗,求人辦事哪有這樣的態度,沒講幾句話就開始不耐煩了。
也就是趙良澤親妹,要是換了彆人,現在指不定已經被趙大隊長用眼刀殺死了。
“趕緊把人送回去。”趙良澤說完進了裡屋,就要關門,趙良梅眼疾手快抵住門板。
“哥!你怎麼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啊!”
“少跟外人瞎胡鬨!”他拍開趙良梅的手,俊挺的臉看不出半點溫度:“沒事彆把阿貓阿狗帶回家。”
這下不止是趙良梅詫異了,就是葉枝也愣了好半晌。
心沉落到穀底,沒想到趙良澤一直是這樣看她的。
阿貓阿狗……這形容,真夠讓人不爽。
葉枝咬唇,難堪地轉身逃離這裡。
“哥!你怎麼這樣!不幫就不幫!葉枝才不是阿貓阿狗呢!”趙良梅狠狠瞪她哥一眼,出門追人去了。
腳步聲漸遠,高大挺拔的男人立在屋簷下的陰影裡,晚霞將他的影子照得冗長,仿佛延續到黑夜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