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首領宰是什麼人?
經曆多少大場麵也能處變不驚的他深知,越是這樣尷尬的場麵,越是要咬牙撐下來。一旦他都露出尷尬的表情了,那瞬還不得當場把他笑死?
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首領宰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他處變不驚地把那條物體從自己的碗裡撈了出來,直接一甩,扔進了腳邊不遠的垃圾桶裡。
他打了個響指,被港口Mafia早就預先吩咐過的真正服務員就出現在門口。
“客人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問道。
首領宰抬起長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不自覺地擺出了平日裡在辦公室慣常的坐姿。少年的背脊筆挺,怎麼看都與四年前那副慵懶的樣子完全不同,即使儘力掩藏,還是改不掉他那副發號施令的模樣。
“幫我把我這邊的餐具換掉。”
“是的。”
隨著服務員殷切地退下,首領宰的麵前雖然擺上了新的餐具,但他並沒有接著使用,反而從懷裡抽出了一雙黑色的手套,斯條慢理地戴到了手上。
然後他就把手邊的牛皮紙袋拿到了懷裡。
海藤瞬微微歪頭,眼神自然是忍不住飄落於上。
“雖然很不願意,但是今天我來這裡,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與你......再吃一頓飯。”首領宰的聲音忽然輕了下去:“你一定也注意到了吧,漆黑之翼。”
“這個世界的不正常之處。”
右手在文件上敲擊兩下,首領宰扭頭看向海藤瞬:“你有沒有感覺到,雖然是四年後,但是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就好像是世界在你失憶的時候......斷連重組了一樣?”
海藤瞬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於是不由得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非常讚同:“對!實在是太離奇了,我感覺這個世界似乎有什麼問題。”
這一套說辭是他編了很久的,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紕漏。
手握“書”的自己,基本已經知道了世界的根源與存在合理性,並且為小心翼翼地維護這個時間付出了太多,因此在說到這樣的話題時,倒也不是很困難。
首領宰低垂眼睫,說出了令海藤瞬驚愕的話:“因為在這世界看來,身為外來人的你——漆黑之翼,才是影響世界自然發展的錯誤。就像是程序裡的bug一樣,你的存在嚴重地影響了原本世界的進程,讓本該死去的人活了下來,讓本該死去的人卻活了下來.......”
“所以,這並非是你失憶了。”
“而是世界重新重置了程序。”
“它為什麼會沒有將你處理掉,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一次,是你被排除在外的劇情.....也就是說......”首領宰說:“所有人的命運都回到了應有的軌道。”
“我的、中也的、森先生的。”
他抬頭看向海藤瞬,像是宣判死刑了一樣說出了那些話:“包括夏油傑的,又或者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
海藤瞬愣住了:“可.....”
“可是你不覺得會有大的變動是嗎?”首領宰從善如流地接過話,他看了一眼對麵的芥川,那是他本來選定的繼承人之一,即使是被聽去了一些假話,倒也無妨。
變動豈止是大,大到足以改變生死。
“夏油傑,咒術界特級詛咒師。四年前屠殺舊村的一百多條人命後,將村裡囚禁的一對雙生咒術師姐妹帶走,隨後叛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以邪道手法殺害雙親,與摯友五條悟決裂,徹底入主盤星教。”
說到這裡,首領宰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其實這世上本沒有什麼DarkReunion。”
“在DarkReunion改名之前,它就叫盤星教。隻不過是因為因為殺害星漿體天內理子的事情敗露,因為各種考慮,所以才改名的。”
“而現在夏油傑是教中的教主。”
“他是詛咒師,菜菜子和美美子對他言聽計從,自然也是詛咒師。”
“吸引詛咒、騙錢、以各種邪道手法殺人......他們什麼都做,隻要能招來詛咒什麼都肯乾。”首領宰慢慢把手邊的牛皮紙袋向他那裡一遞,輕飄飄地撂下話:“不信的話,你也可以看看。”
海藤瞬哪裡聽過這個?
他當然是不信的,先首領雖然為人傲慢了一點,但實際上也是很熱心的好人,他怎麼會這樣?灰藍色長發的青年接過手裡的牛皮紙袋,他抖著手,用咒力作刀鋒,劃開了手裡的牛皮紙袋。
這方法還是先首領教他的,省的他每次拆快遞還老是找不到美工刀。
牛皮紙袋被打開,裡麵是厚厚的一遝資料。
全都是最上等的紙張,彩色的印刷。
前麵是夏油傑的當學生時的檔案記錄,後麵則是盤星教的資料,裡麵清楚地記錄了教中的勢力分布,就連每個財閥的捐款明細都在裡麵。
其中包括這麼久以來,盤星教與夏油傑的所有活動。
從被他屠殺的舊村滿地屍體,到網上見不到的夏油夫妻屍體,被他殺害的所有普通人資料,盤星教吸引的詛咒類型.......要是寫出來,都能直接當成一部靈異出版了。
海藤瞬一開始還能保持平穩樣子在看,到後麵直接忍不住讓淚花盈滿了眼眶。
夏油傑真的殺了很多人。
有年輕的也有年紀大的,其中最讓人不願接受的是他的父母之死。
而菜菜子和美美子......美美子那麼內斂乖巧的孩子,都能眼也不眨地把普通人直接吊死在樹上,更彆說比她性格還要大膽張揚的姐姐菜菜子。
她的能力足夠靈異,是再好用不過的詛咒方法。
“隻要在橫濱,就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首領宰殺人誅心:“你知道為什麼盤星教新的地址要從東京搬到橫濱嗎?就是因為橫濱局勢亂,死了人也沒人在意,或者是不會被嚴查。而咒術界的勢力也延展不進這裡,自然是完美的避風港灣。”
“這裡是罪惡的天堂,是詛咒的溫床。”
首領宰的聲音又輕又柔,就像是婉轉飄落的一片楓葉。
“太宰,那你呢?你是怎麼還能記得一切的。”海藤瞬問。
聽到這樣的文化,首領宰便知道羊兒已然乖乖落入虎口,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眼前的青年就這樣睜大了眼睛,眼也不錯地望著他,眼眶裡的兩彎銀月盈盈。
就這樣一不注意滾落了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嘛......大家不是都是很好的人嗎?為什麼會這樣?”海藤瞬喃喃自語地說著,這樣的事實對於他實在是太殘忍了,他根本沒有辦法接受,為什麼沒有他介入的故事會如此令人心碎?
那些都是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是因為我無效化的能力吧,讓我得以不被影響,保留了上一個世界線的記憶。”
海藤瞬忽然轉過頭,他眼也不錯地看向首領宰。
青年異色的桃花眼看著自己,柔美的發縷落於肩頭,像是一抹眼中盛放的青色玉蘭花。他的眼睛裡還是有千百種話語,但看他的時候並沒有半絲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