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雲飄過去了,什麼形狀的呢?花朵?什麼樣的花朵呢?哦哦,是這種六個圓球堆起來一樣的雲啊!那可真是有意思呢!真好啊,會飄到那裡去呢?能看到尼醬嗎?會的吧會的吧!
真好呢,我也想要看到尼醬呢!尼醬答應我了,十點前就會回來了。尼醬從來沒有騙過我,所以十點前他一定會回來的。但是,不管怎麼說……
“五條?”江戶川柯南想要嘗試著引起五條稚的注意,本來是想很流暢地把問題一口氣問出來的,但在五條稚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空白的眼神裡,似乎什麼情緒也沒有,有那麼一瞬間,江戶川柯南甚至產生了“他真的是人嗎”的動搖,然後在下一秒又被自己推翻了這樣可笑的假設。
“已經泡很久了,再泡下去很容易暈倒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哦!”或許是江戶川柯南一起泡了溫泉,五條稚的心情很好,一路上拉著他蹦蹦跳跳。
變成江戶川柯南後,身邊總是被三個真小孩包圍的柯南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反而以一種極為奇怪的慈愛眼神注視著五條稚的活潑。
有了白天被綁架那一遭,江戶川柯南一直把他送回房間才放下心。
“柯南,謝謝你哦!”五條稚站在門口衝他揮手,“今天,我很開心!”
五條稚本來是想問,要不要許願的。這個願望是很早之前就許諾給江戶川柯南,但到了現在也沒能聽他好好地說。
江戶川柯南察覺到了五條稚的些許遲疑,但看他糾結猶豫的樣子,便善解人意地說:“今天遇到了這麼多事情,一定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呀,五條。”
五條稚衝他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晚安哦!”
五條悟定的房間是旅館裡最好的,家具齊全,還有很多的零食水果,被子也很軟,五條稚將床鋪鋪好,倒下去打了滾,咕嚕嚕地從枕頭滾到被子外麵。
“哈哈~”五條稚快樂地笑出了聲,然後又來回滾了兩圈,隻能清脆的笑聲在屋子裡回蕩。
“……”五條稚坐起身,聽著回音,突然就沒了興致,悶悶地在枕頭上踢了一腳,扯過被子將自己埋進被窩裡。
小孩子的體力有限,溫泉緩解了白天積累的疲勞,但放鬆了身體的五條稚被柔軟的被子包裹著,很快眼皮就沉甸甸地墜了下來。
“嗯……”小小的孩子發出了宛如夢囈的委屈哭泣聲,眼角不知不覺地湧出了淚水。
“尼醬……”覺得自己發出了聲音,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發出聲音。這一刻,整個世界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那樣的寂靜。
隻有……他一個人的寂靜。
呼——
好安靜啊……
但是,和那時候不同的是,純白的世界裡被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好刺眼……
好難聞……
好……可怕……
五條稚從被子裡鑽出腦袋,免得自己在黑漆漆的狹小空間裡一個人麵對孤獨。
保暖效果很好的被子染上了五條稚的體溫,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但五條稚卻有種自己一個站在孤零零的湖裡的錯覺。
五條稚經常做夢,和普通孩子混亂且無序的夢境不同,他的夢境總是重複著一件事。
許許多多看不清麵容的人圍著他,威脅著、乞求著、崇拜著、憎恨著地對他說:“稚大人,請您——”
那些話語似乎被施加了“禁.忌”,但無法完整吐露的話語卻包含著再鮮明不過的情感。
有時候是在點滿蠟燭的屋子裡,有時候是在某個山裡,有時候是在地底,有時候甚至會在水裡……但不管地點怎麼變換,他們說的話,是永恒不變的。
“尼醬,我好害怕……”
“哢噠。”紙門發出了輕輕的動靜,五條稚像隻有點風吹草動就跟著蹦躂起來的小狗,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門口。
紙門被拉開了,一個白色的大腦袋伸了進來。
銀白的頭發下是一雙璀璨又溫柔的蒼藍色眼睛,他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眼睛亮晶晶得像天上的星星。
“尼醬!”五條稚踮著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
五條悟很高,即便半蹲著彎下了腰,但五條稚依然要踮著腳尖才能抱到他。
但五條悟卻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抱了起來,結實有力的手臂圈住他小小的身子,五條悟的身上還帶著夏日溫差極大的寒氣,但貼著五條稚的皮膚卻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
“我回來了,稚醬。”
五條稚卻說不出“歡迎回來”這樣的話,可憐的小狗嗚嗚咽咽地將臉貼在他的側頸,一邊哭還一邊更用力地抱緊他,似乎害怕他會將自己丟下一樣。
拋棄了語言,類似於動物本能的動作把五條悟的心臟都給燙化了,
“是做噩夢了嗎?”過了許久,五條悟低沉的嗓音才沒有露出更多更狼狽的嘶啞。
五條稚像要將臉抬起來,但五條悟又伸手將他的腦袋重重地按了回去。
哭了好久的五條稚遲鈍地用自己肉乎乎的臉蛋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想要自己染上對方的味道。安心的幸福感讓五條稚一下安定了下來,吸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害羞地將臉埋進五條悟的懷裡不說話。
站在門外的夏油傑下意識地在對方視線經過時側身躲了起來。總覺得……自己把五條悟拉走很對不起他。
五條悟側頭隻看到對方因為滾來滾去而變得亂糟糟的發頂。雖然隻是離開了幾個小時,卻覺得像幾個月那麼長久!明明是自己帶他來這裡的,但把他一個人丟下的也是他。
啊……他真是個壞哥哥!
“稚醬,陪我去一個地方吧。”雖然是這麼說,但抱著五條稚就往外走的五條悟卻沒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白山村是個這幾年才發展起來的小山村,雖然發展起了旅遊業,但因為剛起步,整個村莊也沒有多少人,自然也沒什麼人去破壞山裡的環境。
夏天山裡的蚊子多,但五條悟開了無下限,將五條稚也包裹進去,蚊子根本無法靠近他們分毫。
“尼醬,今天,有人跟我說謝謝了欸~”五條稚歪著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和小聲地說著白天的事情,“……最後,齊也死掉了,但他笑了。”
五條稚帶著一絲不確定:“齊也是幸福地死掉的嗎?”
“當然!”五條悟總是這麼有威嚴,好像從他嘴巴裡說出來的話都是真理一般,“稚醬是為了給世人帶來幸福,所以那些人才向你許願的!”
柔軟的身體在五條悟的懷抱裡動了動,五條悟側過頭,隻看到五條稚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我的話有這麼好笑的嗎?”
“不是因為那個啦!”五條稚撒嬌地摟著他,又忍不住抬頭看他,“隻是因為很開心,所以才笑的!”
“啊,這樣啊。”五條悟很平淡地應了一聲,然後突然停下了腳步,“稚醬,到了哦!”
五條稚疑惑地看著他,卻在下一秒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數不清的光點從草叢裡、樹林裡、山林裡飛出,未被工業汙染的偏僻山林裡,孕育著數不清的螢火蟲。
清澈的溪水在夜晚變成了深黑的鏡子,倒映著星辰和螢火,似乎將現實和虛幻一同模糊了。
五條悟將他放下,宛如銀河散落人間,閃爍的星辰圍繞著五條稚,夢幻又美麗。
“好漂亮啊……”一金一赤的異色瞳裡倒映著點點星光,螢火蟲圍著他飛舞,稚嫩可愛的臉蛋掛著月牙一樣的笑容,世界似乎都在圍著他旋轉。
無憂無慮的小王子快樂地玩鬨著,沒有煩惱,也沒有陰霾,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被拉長,然後靜止。
“能趕上真是太好了。”
“尼醬,你在說什麼?”五條稚跑到他麵前,因為玩得太入神,短褲的褲腳都濕透了,額頭上銀發被不知道是汗還是水的液體打濕,濕漉漉地粘在皮膚上。
“我說,稚醬要不要休息一下?”五條悟找了一塊石頭坐下,然後拍拍自己的大.腿。
五條稚立刻撲了過去,大半個上半身歪歪斜斜的倒在他的大.腿上,哼著從電視裡聽來的魔法少女主題曲,整個人洋溢著快樂。
五條悟戳戳他的臉蛋,肉乎乎的臉蛋像是有什麼魔力,手指一戳進去,就很難再□□了。
五條悟將他抱著在自己的懷裡做好,沒有了惱人的蚊子,山裡的晚風舒服得不行。
“稚醬開心嗎?”五條悟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很開心!”五條稚像是蕩秋千似的甩著自己的腿,嘴角上揚的弧度比月亮還要漂亮,他直百地表示著自己的開心,“不管和尼醬乾什麼,我都好開心哦!”或者說,隻要能待在他的身邊,就幸福得想要哭出來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對方的那一邊——這就是兄弟啊!是從他們誕生那一刻起就開始的,羈絆。
“尼醬,我最喜歡你了!以後也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隻要和彼此待在一起,疲憊的靈魂好像也安寧了下來,僅僅隻是感知到對方在身邊,哪怕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情也不做,但整個人就是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又像是泡在甜滋滋的蜂蜜裡,再倦怠的心靈也會變得愜意又滿足。
*
特級假想咒靈【貞子】被夏油傑收服,問題學生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準備再回去007的打算,或許是出於補償的心理,夏油傑決定在這裡待到五條稚厭煩為止。
正好帝丹小學在放假,阿笠博士和少年偵探團團也要在這裡多待幾天。
“五條,怎麼了嗎?”從江戶川柯南的方向上看過去,五條稚已經在這裡蹲了半個小時了,江戶川柯南心裡多少有些在意,猶豫了一下還是跑過來了。
“……”
“五條?”
“稚醬,你在這裡做什麼?”夏油傑的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五條稚遲鈍的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身後有其他人的存在。
“一個可愛的孩子。”五條稚指著花盆裡的一片葉子說,“長大了一定會是一隻很漂亮的孩子的。”
“什麼什麼?”吉田步美聽到動靜跑出來好奇地向著五條稚指著的方向探頭探腦,“很漂亮嗎?會有多漂亮呢?哪裡哪裡,在哪裡?”
說起被他認為是可愛孩子的東西,五條稚像是有了精神,還特意伸手去將小東西接到手心。
綠油油的、小小的、細細的蟲子扭著身體在五條稚白皙的手掌上格外顯眼,之前趴在幾乎和它一樣顏色的綠葉上所以看不大出來的身體這會兒在明顯不過了:“看吧,還是一個寶寶呢!”
“啊啊啊啊啊是蟲子啊——”吉田步美驚恐地大叫了起來,然後飛快地跑走了。
一起跟過來的小島元太和圓穀光彥也嚇了一跳,但好歹是個男子漢,還不至於被一條小蟲子嚇得哭出來。
江戶川柯南也差點被嚇到。倒不是蟲子真的有那麼恐怖,而是太出於意料了!誰能猜到五條稚口中“可愛的孩子”竟然會是一條綠油油的毛毛蟲啊!
“傑醬,我可以養它嗎?”五條稚捧著小可愛期待地看著夏油傑。
“不行。”夏油傑頂著五條稚可愛的眼神,幾乎是用上自己所有的定力,才能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來拒絕他,然後抱起五條稚的身體幾乎是將他扛著走回房間,絞儘腦汁地想著理由,“你還太小,所以不可以養。”
在夏油傑眼中,五條稚的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能在五條悟的手裡把自己養活到這麼大已經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了,指望他能把寵物照顧好,還不如指望他的混蛋哥哥五條悟能一.夜之間變成靠譜的“大人”。
“欸?我會好好照顧它的!不會給傑醬添麻煩的。”五條稚保證道,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幾乎無法讓人硬氣心腸拒絕。
這但樣的話夏油傑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遍了——雖然是從五條悟那裡聽到的。但如果一個人被騙了一萬次以後還能被騙第一萬零一次,那這個人應該是世界第一的蠢蛋吧!
夏油傑不認為自己會是世界第一的蠢蛋,但也不忍心傷害五條稚,隻能找了個借口說:“你的房間裡已經快沒有地方下腳了。”準確地說,是五條稚和五條悟的房間。雖然有自理能力,也會做家務,但被弟弟寵壞的五條悟是個餅乾屑掉進枕頭裡都懶得撿的笨蛋。
隻會在房間亂得沒辦法下腳時,哭唧唧地拜托稚醬A夢替他把房間變整潔。許願後的一天內,房間的確是乾淨得不像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也是呢。”五條稚思考了幾分鐘,然後像是想通什麼似的興奮說道:“我可以把尼醬丟出去的啊!這樣小寶寶就有地方了!”完全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麼很殘酷、讓五條悟聽見了會哭唧唧地糾纏上許久的話。
“傑醬,它還是個寶寶呢!如果就這樣不管它的話,就不能變成漂亮的蝴蝶了吧?求你了,傑尼醬……”
很會撒嬌的五條稚祭出大招,又甜又軟的“尼醬”一出,夏油傑本來就不堅定的立場那就是瞬間崩塌。
“……”不可以!不行!要忍耐!
夏油傑還在做著徒勞無功的抵抗。
“傑尼醬,請收留它吧,它沒有我的話會活不下去的!”五條稚可憐巴巴懇求地說道。
“……這是最後一隻,聽好了,它的衣食住行你要全權負責,死掉的話我可不會管哦。”夏油傑嚴肅又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