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賓客大多已經回房歇息,晏行秋也不顧其他蟲的震驚目光,抱著他穩穩地走上樓梯。
“在我來看你之前,你都遭遇了什麼?”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問道。
江眠安分地縮在雄蟲懷裡,偏過頭安靜了許久,才開口道:“我不想說。”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畢竟,原文裡幾乎沒有提過。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裝可憐。
“……抱歉,我不該問的。”
機器蟲打開了側臥的門,晏行秋緩步走進去,輕輕將他放在柔軟的床上。
“謝謝,”打量著晏行秋在溫和光線下格外好看的眉眼,江眠忽然出聲道,“你今晚說了很多次抱歉,其實這沒有意義。”
晏行秋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藍寶石般的漂亮眸子裡透出些許茫然。
“江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您的權力,雄主,”江眠再次勾起蒼白的淺笑,“晚安。”
“……晚安。”
*
等到晏行秋無奈地關好門離開,江眠才支著身子坐起來。
他認真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新房間,沒有任何防著他的特殊裝置。江眠相當滿意。
他原本的衣服破破爛爛,現在床尾卻整齊疊著兩套昂貴的絲質睡衣。床頭櫃上有一個嶄新的光腦,小冰箱中也放著分量充足的營養劑、治療藥劑和飲品。
很顯然,負責準備房間的隨從們,都非常擅長看晏行秋眼色行事。
江眠揉了揉刺痛的手腕,走進浴室,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原來他白皙脖頸上的淤痕已經發紫,比手腕被緊鎖的痕跡還要嚴重。
鏡中人麵容精致,身型比上一個世界要高出少許,但依然瘦得有些過分,渾身充斥著一股病弱感。眼瞼下隱約泛青,嘴唇也發白乾裂,因為那杯溫水才有了一點點紅意。
那股憔悴疲憊、甚至略顯絕望的氣息,讓江眠自己都看不下去。
再怎麼想,這副淒慘模樣,都不可能是晏行秋初次見麵就對他如此縱容的理由。
但晏行秋還是會心疼他,小心翼翼的,下意識不去拒絕他的要求。
江眠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但他並不打算直接轉變自己的態度。
因為他今天真的很煩躁,越想越生氣。
一直被蒙在鼓子裡不說,現在晏行秋也不像是擁有任何以前的記憶。
而且他開局還要遭遇這樣的場麵……好生氣,疼死了,又疼又累。
*
與此同時,晏行秋回到了書房。
“殿下,您又何必做這麼一出?”
他的屬下兼參謀,巴恩斯先生,坐在書桌對麵直截了當地問道。
“如果讓大哥知道,我會被美色所迷,他也許終於能感到欣慰和輕鬆。外麵有許多蟲,可能也抱有同樣的想法,”晏行秋看似波瀾不驚地笑了笑,“一個雌奴而已,沒有關係。”
這些話騙不了晏行秋自己,但隻要類似的說法被傳出去,幾乎不會有蟲不相信。
巴恩斯跟著若有所思:“您說得是,現在還沒有到攤牌的時候。”
“倒是需要排查一下賓客,看看究竟是誰破壞了江眠的鎖鏈,居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晏行秋並不認為,江眠有能力獨自破壞這種特製的鎖鏈。帝國有許多雌蟲都是因為攻擊性太強,嚴重傷害了雄蟲而被貶為雌奴的,因為犯了大罪才被流放貶斥的軍雌也並不少見。
他們都會被捆得嚴嚴實實、無法掙脫,又何況是江眠這樣瘦弱的雌蟲呢?
“是。”
巴恩斯很快就派蟲帶來了房間內的錄像。
然而,貨真價實的視頻監控,讓晏行秋再次陷入了沉默。
怎麼可能……居然就是江眠自己做的。
“巴恩斯先生,請你幫我把這段監控徹底刪除,不要讓任何蟲有機會再看到它。”
“是!”
晏行秋按了按眉心,眼眸中露出深深的不解。
“還有,我要江眠的詳細資料,現在就要。”
而在另一邊。
隻需要悄悄安上一個體型極小的竊聽器,江眠就能聽到晏行秋和巴恩斯的全部對話。
他眉眼舒展地靠在浴缸邊緣,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你想要在大皇子麵前,藏住自己的野心。”
“區區一個雌奴而已,沒有關係?”
他又在心中給晏行秋記了一大筆。
以後再好好算賬。
*
其實,江眠如果和晏行秋迅速搞好關係,對完成任務本身有著更大的好處。
若是大皇子被刺殺的案件,根本就與江家毫無關聯,而原書劇情中的主角攻,卻一直沒有為江家平反,反倒是持續利用這件事,激發帝國民眾對他的支持與保護欲,以此更加牢靠地把握住帝位……
那麼江眠最好的選擇,就是儘早與晏行秋聯手。
當然了,如今刺殺風波未過,他身為江家支係也不能跳得太歡。
最好是先乖乖當那麼一段時間的雌奴,被晏行秋帶著暗中收集證據。
但這並不妨礙江眠生氣,他現在就是要有小情緒。
“哇,好舒服……”江眠洗完澡出來,很快就被柔軟的大床再次俘虜。
星際時代,在生活細節之處優勢頗多。不僅床墊的製造工藝力求極致,可以自動適配任何蟲的體型,就連落地窗外的暴雨,也可以被實時美化成各種虛擬場景。
江眠試著點下按鈕,窗邊風景立刻變為了一片絢麗而溫柔的流星雨,倒流著彌漫至天花板之上。
他滿意地仰頭倒在床上,閉著眼裹好被子。
睡眠不足果然會讓人暴躁。
從上一個世界出來以後,江眠都沒來得及好好休息過一次。
“唉,勞心勞力,遍體鱗傷,還沒有人抱著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