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既不要什麼金銀財寶又不要什麼特權,他隻是不想去上學,可把盧大人給氣了個半死。
但因此前許了話,隻說沈煜提出的要求,能力範圍能辦到的都滿足。
哪裡曉得沈煜如此不著調呢
明明家這邊,沈煜不上學了,除了去商行去辦貨,時間多了,也教孩子們些輕功。
至於老刀幾個,過完正月十五就各自搬回了自己的小窩裡去,還是見天到天橋邊去擺攤。
沈老爹沒事,也同他們一般支了個攤在那裡。
沈煜和明玥也不覺得丟人,反正老爺子高興最重要。
這日元渙塵來了一趟,隻說他江南那邊,他大哥打發了老三元招妹過來,想來這一兩日就要到了,他則要去辦些事,到時候叫沈煜同老三交接就是。
明明曉得了,忍不住吐槽,“他能辦什麼事?不過是楊姐姐過來時,說他們那大嵐鎮上有個煮豆腐的姑娘生得美貌,故而客人們管人叫豆腐西施,他這絕對是跑去瞧人了。”
又問沈煜,“盧大人的家眷已到了兩日,這也差不多安頓好了,早上來了帖子,請過去一聚。”明明想著沈煜雖然把盧大人氣得病了一回,但終究是盧大人眼裡的愛徒,所以想問他到時候去不去?
“你去吧,衙門裡最近聽說忙著那春耕事宜,這是西南人遷移過來後第一年正式耕種,大人那裡多半是沒得空閒的,想來就是師母備的席麵,請的都是女眷,我去了也不合適。更何況沈煜想著既然那元家的船要來了,那這兩日隻怕也要忙起來了。
明明聽罷,倒也覺得有理,便去打聽了那盧夫人和小姐們的喜好,各自準備了相應的禮物。
隔天便問女兒們,隨願意同她去?可孩子們這會兒才學了輕功,又剛摸到些門檻,正是聚精會神練著,於是這去知府大人家上門做客的機會,誰也不要。
可自己一個人去,明明怕到時候都是些麵生的夫人小姐們,自己一個人坐著無聊,帶個孩子應該不至於那樣尷尬。
於是也是威逼利誘,將最小的耀光給哄了跟著去。
孟婆子是大戶人家裡做了十幾年的,貴人官人都見了不少,規矩也熟悉,所以明明攜著她一並去,自己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她也好提醒著。
這廂龐虎趕了馬車過來,明明將穿戴整齊的小女兒沈耀光一起牽著上了馬車,便往知府大人家去。
盧夫人是蘭陵人,聽說性格是個極其爽快的,當然明明是從秦夫人那裡得來的情報,但是秦夫人自己也不愛去這些聚會,更不喜歡和這些貴夫人們打交道,她這也是道聽途說。
因此明明還是仔細著些。
到了盧家這裡,遞了帖子,便有人來邀請入院。
去年也就是年前下了一場像樣大雪,年後過了這正月十五後天氣就開始逐漸暖和起來。
這些天還出了太陽,暖烘烘的,以至於她家這後院裡的柳枝已經抽了芽兒。
正好這時間又是午後,院子裡不算冷,盧夫人就把宴設在這院子裡,擺了些從暖房裡搬出來的花,倒也是像模像樣的。
明明來時,已經有不少大小官員或是城中名流夫人已到此了,她家相公其實就是個解元罷了,又是商賈之家,按理她是沒在列的。
可偏那盧大人認了死理,與秦道幾一般盲目地相信這沈煜將來會有大造化,所以就算是被沈煜氣了個半死,還是要做他的老師。
不過這一點明明倒是覺得這兩人其實是有眼光,能發現沈煜這潛力股。
因此明明今日也可以說是專程替沈煜來拜見師母的。
那盧夫人想來也是曉得盧大人對沈煜的偏愛程度,因此也十分重視明明,聽到明明攜著幼女來了,便讓人請。
她才初來這城裡,不曉得沈煜夫妻倆是怎樣的俊公子和俏美人,所以家中婆子將明明領到跟前來,她硬是愣了一回,“你,你便是沈鬱的媳婦?這是你家小閨女?生得好俊的女娃娃,快到我這裡來。”
說罷,忙招手想將那穿著一身粉嘟嘟的耀光抱進懷裡。但眼睛卻仍舊忍不住打量明明,怎也想不出來,那樣的小地方,怎麼養得出這樣的絕色美人?嘴裡也直稱讚∶真真是叫我開了眼,天底下竟然還有你這般美人兒,隻怕是畫裡走出來的神仙也沒你這樣好看。”
明明今日的妝容仔細得很,看起來整個人很是柔和,那種美是沒有半點攻擊性的,自然是很容易招長輩的喜歡。
她行了禮,秦夫人便忙讓坐下,一手拉著她,一麵摟著沈耀光。
盧夫人是真的歡喜,怎麼看都覺得這母女倆好看,瞧著也賞心悅目,心情莫名地好。
這也算是明白了,為何自己提議將那無依無靠寄居在家中的表侄女許給沈煜做妾時,丈夫不答應了。
家裡有著這樣的美人,什麼花草還能再入眼?
更何況這沈娘子說話有度,言語溫柔,舉止還優雅,與她所預想的那種商婦是一點不沾邊的,倒像是那有著底蘊的大戶人家養出來的一般。
耀光那小嘴兒也是抹了蜜,說的都是盧夫人愛聽的話,就越發歡喜,臨走時候還有些不舍,隻讓明明得空多帶著孩子們來家裡陪她。
明明原本以為無聊的聚會,竟然就這樣充實地結束了,當然這一切都要感謝盧夫人的抬愛。
也第一次發現美貌帶來的優勢。
最起碼人見了你都是和顏悅色的。
又說她還沒回到家中這會兒,灼雲練輕功累了,就隨著元盼妹去廚房裡學做新的糕點,煌月自己在後院那秋千架子上玩,借著那秋千的力道,讓自己飛得更高些。
反正就是一次次地試探自己的潛力。
試了好幾次,待那秋千飛起時,她就壯著膽子撒了手,然後想著她爹說的話,腳底淩空踩過,如果一切都按照她預想順利的話,預計是會落到對麵巷子那屋頂上的。
但就在她剛越過自家的牆頭,加上第一次這麼高也有些害怕,步伐也就慢了兩分。
這樣一來,隻怕要想法子才能落到對麵的屋簷上了。
她全心全意都在對麵那屋簷上,壓根沒留意下頭有人突然走過,想是見著她這顫顫巍巍難以保持平衡的身影,也就誤會了,那人頃刻間飛簷走壁,竟然就跳了上來,一把將她給攬住,然後一臉驚喜,算得可真準,果然是天降媳婦,不過這也太小了吧?
煌月這馬上就要成功了,誰知道跳出來一個多管閒事的,還是個胡言亂語的登徒子,一落地就氣得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隻見卻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罷了,但身形比尋常少年要高大些,額前綁著一根皮革抹額,一頭烏墨般的飄逸長發散在腦後,五官很俊美,但輪廓不大像是中原人,尤其是那雙眼睛,顏色很奇怪,但不得不說,是很好看。
不過他身後那一把重劍,煌月更喜歡。
但是,不能因為他和他的重劍好看就能說那些胡話。
於是煌月踮著腳跳起來一巴掌就往對方那俊臉上扇了過去,“哪裡來的混賬小子,不要仗著自己武功不錯就欺淩人。”
她雖年紀小,個頭也遠不及這少年,但那氣勢上卻生生把少年壓了一頭。
少年捂著臉有些懵了,“不是,我說什麼了是那個……”
但是煌月怎麼可能給他機會說完呢?這會兒早就轉身往側門方向去了。
少年又氣又急,但也記著自己有重要事情要辦,便想著反正她是這牆頭裡出來的,肯定跑不了,等自己把事情辦妥了,就托二叔幫自己先把這娃娃親訂下。
這般想著,少年便背著劍,一手捂著那有些火辣辣的疼的臉,朝著沈家大門尋去。
二叔說了,就這巷子裡,他雖然不是從二叔說的那個巷口進,但也不至於找不到吧?
但初來乍到,還是多走了幾圈冤枉路,最起碼把這整個沈家和秦家四周都給轉了一圈,這最後才找到大門,便高興地去敲門。
恰好這個時候明明才回來,前腳剛進去,正在廳裡喝茶,和孟婆子討論在盧家做客之事,就聞得八角來稟,“夫人,外頭來了個小公子,說是元家的三公子元招。”
不是叫元招妹麼不過這出入也不大。明明想著那元渙塵也說著一兩日到,便讓八角去請,又讓南星把在廚房裡的元盼妹喊來。
元盼妹還沒到,這元招就先到廳裡了,見了明明就直接見禮,“小子元家老三元招,見過嬸娘。”說罷,目光就朝著廳外尋去,“沈叔叔不在家中麼?”
雖然這孩子不像是個中原人,但這行事風格頗有元家風範……“他在商行那邊,這會兒天色已不早,也該回來了,你稍在這裡等會。”聽元盼妹說過,家中好幾個娘。
畢竟嘛,那麼多兒子就一位夫人,連著生個十幾年也不見得能生出來,所以明明早就猜到了這位元家大爺應該有不少女人。
但是聽元盼妹提起都是叫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顯然是沒有妾室之分。
所以看著眼前這元招的相貌,明明懷疑這元招的母親,應該不是夏王朝的人。
正想著,叫人上了茶水點心,就聽得元盼妹的高興的聲音從外傳來,“三哥!”
剛坐下的元招也倏然起身,長腿大步跨出廳迎出去去,見著果然是自己的小十一弟弟,臉上的笑容也濃鬱了幾分,那目光就顯得更為深邃了,“阿盼,你似長高了不少。”
他拍著元盼妹的肩膀,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包遞給他,“這是你上次要的香料,我從碼頭找到就直接給你帶來雍城了。”
元盼妹拿著香料本來是很高興的,但是隨即一看到他三哥這身裝扮,不知為何忽然麵露擔心。一麵往廳裡探了一眼,見明明正看著這邊,便回了個笑,隨後拉著元招走偏了些,“哥,你好像惹事了。
這話好叫元招不解,“什麼?我一下船就按照二叔給的地址找來了。”何曾惹事?
元盼妹好心提醒,“你方才在外頭,是不是碰見了一個特彆漂亮又霸氣的小姑娘?”
其實元盼妹聽到煌月氣急敗壞地罵那個登徒子的時候,就覺得這樣的裝扮和長相,和他三哥比較符合。
但三哥還沒來,所以是抱著些僥幸之心的。
元招還不知自己惹了事,還一臉興奮道“莫非你也知道我族預言”
元盼妹搖著頭,“我不知道你們族裡什麼預言,我就知道你惹了煌月不高興。”還說往後學了武功,必然要砍掉這登徒子的手。煌月說那話時候,咬牙切齒的,顯然是十分生氣的,不像是隨便說說。
“咦?你不知道麼?今年我生辰的時候,族裡給我預言,我的妻子會在今年從天而降。”前麵挺準的,就是沒說是個小娃娃,不知道還要等十幾年呢!
不過不要緊。
元盼妹看著滿臉興奮的大哥,覺得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封建迷信了,這樣的鬼話,沈爺爺和他朋友們在天橋邊上見天地說呢!不過想著到底是親兄長,便勸阻著∶“那種虛無縹緲的話,三哥萬不要相信,更何況煌月妹妹還這樣小,你大人家差不多八九歲呢!彆想了。”
但是元招壓根沒有把年紀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反而不以為然道“七娘也比爹小十幾歲呢,那又什麼關係何況我又不是不能等她及笄。
是及笄的問題麼?元盼妹想上去捂住三哥的嘴巴,但奈何身高也不夠,最後隻能歎氣,“三哥,聽我一句勸,不該咱想的,咱還是彆想。
但到底感覺是有些雞同鴨講,也懶得再論了,“算了,和你說不通,我還發著麵呢!先去廚房了,灼雲她們還等我呢。”然後就去了。
主要還是他覺得,三哥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雖然沈家叔叔和嬸嬸隻有灼雲她們姐妹三個親女兒,但是這女兒的寶貴性質和沒有女兒的元家是一樣的。
可三哥想乾嘛?就因聽了他族裡那些老人家的鬼話,居然對一個五六歲的小妹妹起了這種心思!這是人乾的麼這簡直就是畜牲不如
不行,他在沈家待得多快活,妹妹們香香軟軟的,不像是家裡那些哥哥們一樣,一個個渾身的臭汗味,每次練武回來還要抱自己,沾自己一身臭味,在這裡妹妹們又能同自己學針線,繡了花朵兒還能相互分享,在家啥也沒有。
他可不能因為被三哥牽連,叫沈家趕出門去,所以決定最近還是少和三哥打交道。
明明以為這兄弟倆久不見,有些悄悄話要背地裡說也正常的,隻是沒想到這才一會兒就說完了。
而且隻有這元招一個人回來。便問“你十一弟呢”
“廚房裡去了。”元招坐回椅子上,隻覺得無聊,拿起自己那重劍就開始擦。
重劍無鋒,所以並沒有劍鞘,明明見著是挺酷的,但是這重劍大約六七十斤吧,可剛才這元招進來的時候,像是背一根茅草一般的感覺,輕飄飄的。
莫非這小子天生神力能抗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