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井裡那麼一個人,你不會覺得你家丫頭們過去,就單純的學習,不會伸腦袋往井裡看吧?還是你以為我們幾個老東西有這麼閒,還弄幾個耗子在下麵?”魯老頭嘴角抽搐,一麵教育著明玥:“你隻管操心外頭,壓根沒留意自家的閨女們整日都在作甚?”

小丫頭們可不像是明玥麵前那樣老實聽話哦。

明玥愣了住了,但更這一時間更多的擔心害怕,“她們怎麼說?”

“她們當然都知道了,不然那麼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們,怎麼可能往下麵扔耗子呢?”魯老頭又笑嗬嗬說道。

可是剛才心裡想孩子們不老實的,也是他。

明玥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但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事後隻想是自己疏忽了,孩子們本來就聰明,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嘛?

本想喊來問話的,不過想著今日是鐘夫子最後一天授課,就沒過去打擾。

他們家要遷移去青丘州,鐘夫子要留在此地照顧她婆婆,自然是不能同去,不過明玥見著自家這幾個孩子,也是東學西學,她這一忙彆的事情,也沒顧得上檢查,也不知曉她們這最後到底都主要學了個什麼。

至於那夫子的事情,往後再說吧。

這如今隻著手收拾打包行李。

最少不得的,除沿途錯過驛站,露宿那山野的時候要的乾糧,還有被褥棉衣等。彆的可以不講究,但是吃飽穿暖是必須的。

反正明玥如今也悟出來了,她這雙手既然是可以去撫琴烹茶煮酒,也可種地施肥挖糞。高雅的日子她亦能過,塵埃裡的粗俗她也能活

隻是自打恢複過記憶後,就撫過琴一次,想是因為到那個世界太久了,所以有些生疏了。不過明玥想,等徹底安定下來,一切都塵埃落定,她應該還能重新撫琴聽雪。

家裡做商行生意的,出去回來,少不得要帶的行李貨物都不少,偏車馬數量又有限,所以商行那邊的眾人們,這彆的本事不敢說,但是這打包技巧,他們要是敢稱第二,是誰也不敢自稱第一的。

到了啟程前的兩天,那衛長騰正好商行裡的事情也做完了,就招呼了幾個兄弟夥來幫忙,原本明玥瞧著八成要七八個輛馬車才能裝下的,沒想到竟然叫他們五車就能裝好了。

又想著衛長騰婚期自己也是趕不上的,本來早些時候給準備的賀禮就要送過去的,隻是她先忙著李燼那頭的事情,家裡這些個小廝們那時候去留也沒確定,所以沒有人手差遣。

他們決定留來後,這又忙了兩天,這如今見衛長騰來了,隻將那原本準備好的賀禮直接給他,“商行那裡,你便辛苦些,這喜酒我雖是喝不上,但賀禮卻是一定要到的,這是我們一家的些許心意,你斷不可拒絕。”

她說完,是一點沒有給衛長騰拒絕的意思,直接塞去了人懷中。

衛長騰也不知裡麵是什麼,隻覺得還挺沉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抱著,“叫東家和夫人破費了。”

“應該的,你拿著便是。”說罷,又朝著他招呼來的那幾個兄弟道:“你們那有成家或是家中有什麼喜事的,該請假就請假,去同高老大知會一聲,商行那頭該的賀禮也不會少你們半分。”

既是商行中人,自然是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當是一視同仁。

這些個人,都是未婚的青頭小子居多,聽了明玥這話自然是歡喜,也都是些開朗的性子,曉得明玥也不是那刁鑽刻薄的,便也都哈哈笑著附和:“好呢,咱兄弟幾個也抓緊說親,必然要狠狠敲東家和夫人的竹杠一回。”

明玥隻笑了,一時間腦子裡想起這城中的朋友們,竟是生出了幾分不舍來。

本要留他們吃晚飯,卻都忙著要歸家,明玥便各自送了些酒水茶點,隻叫拿回去給家裡的老人孩子嘗一嘗。

眼見著要走了,這也是萬事俱備的,唯獨是那老菩提廟裡杜子規他們父母雙親的牌位。

到了那頭,自然是可以再立,隻不過這裡終究是老家,所以和他們兩個商量了一回,還是就設在這裡,這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的,讓八寶師徒倆幫忙上香供奉。

當然了,香油錢明玥這裡也是提前給安排好。

叫了鹿哥兒和杜子規親自送了過去。

想是要同父母告彆,一去說是二三年打底的,因此兩人也是多待了一會兒,直至天黑後才回來。

又說明玥自打當初自己把禍水東引,叫那章邯之盯上狻猊後,章邯之似乎就跟著狻猊一起離開了這雍城。

隻是那狻猊,多半也去不得哪裡,他尋不得李相思,必然是要回西南去的,,那章邯之沒準也在那頭。

因此明玥是有些擔心,彆到時候又在那頭遇著這章邯之了。

坦白地說,雖然她不覺得現在原女主能影響到自己的生死問題,但是和蘇洛璃有關的一切人物,她都不想有任何關係。

她自己的身世就亂成了一鍋粥,自己都理不清楚,還要去防備那蘇洛璃,她哪裡忙得過來?

還有沈煜的身世,他不提,但終究是要問個來路才是,免得往後有遺憾,畢竟他當初是被杜老太她們惡意調換的。

而且如今他正值那風口浪尖上,那青丘州一幫官員,還有李家,隻怕都不待見他,處處再想辦法挑他的不是,若真身份真有什麼問題,又比如是那罪人之後,叫他們先一步翻找出來了,到底是被動。

所以明玥對於

探尋沈煜身世的問題上,一點也不敢馬虎。

若是正兒八經的好人家,也不曉得他生父母如今是否發現含辛茹苦養大的是彆家的孩子?又是否在找他?

隻是杜家被發配了,那杜老頭不曉得生死怎樣?不過他口中多半是問不出什麼來,所以明玥請了馬四九幫忙尋找當年跟著杜老太一起換孩子的杜來姐。

也是這幾日,馬四九終於得了那杜大仁他大姑杜來姐的消息。

他們一家是今年才回這瀾州的,但並沒有住在雍城。明玥起先還以為他們又回了老家那兒,沒曾想竟然就在楊氏娘家所在的大嵐鎮上。

杜來姐折了腿,如今一瘸一拐的,也因大災那年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如今又駝又老,早沒了明玥裡記憶裡的鮮光體麵。

她年輕時候是在富貴人家做丫鬟,又是個會來事的,哄得主人家高興,隨便拔一根毛給她,都能攢好一筆。

加上又總是拿當年換孩子的事情來威脅杜老頭和杜老太,每年不曉得要打多少次秋風。

因此那時候的杜來姐一家好不風光體麵。

所以當這夜深後,杜來姐被馬四九從後門帶進來的時候,明玥看著她還以為是哪裡要飯的瘋婆子,沒曾想她卻先認出明玥來,條件反射地就要上前使喚明玥。

但可惜今非昔比,身處在這華貴溫暖的廳裡,讓她一下覺得好似又到了那些年給人家做丫鬟的年頭上。

因此自然是不敢再高聲語,加上又想到自己大哥一家,全被這沈家送去了衙門,最後還被流放,也不敢亂來。

而且男人兒子都一再交代,隻要給錢,什麼都好說。

於是便扯了個笑,小心翼翼地說著,“那什麼,我這老胳膊老腿大冷天地趕來,你也不能叫我白跑一趟不是。”一麵露出個市儈的笑容,沒有扶著拐杖那隻手,拇指食指不斷地磨搓著。

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可是明玥卻露出一個冷笑,“你們當年將相公和杜家那孩子調換了,可是曉得這要是鬨到官府去,是什麼結果?”

杜老頭家的下場曆曆在目,杜來姐一下就嚇著了,身傴僂的身子哆嗦了兩下,“是我那嫂子,你知道她是個怎麼狠毒的人,我要是不聽她的,她就要將我嫁個村裡的傻子。你是曉得的,那村子裡我這也沒爹娘的,兄嫂如父母,我怎麼反抗得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她說得好生可憐,可是那個明玥留給自己的記憶裡,杜來姐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所以她自然是不信,更何況就算是真這樣,她這麼多年為什麼從未和沈煜提起身世之事?便是到了如今,還妄想自己拿銀子來換消息。

家裡現在是不缺銀子,她可以隨手送給遲若華那麼多金銀細軟,也可以大方替李燼的麵子添上聘禮。

但這不代表她手裡的銀子是那麼容易拿走的。

拿走的人,得有那個本事,有那個投資價值。

她與李燼和遲若華,是投資。尤其是給遲若華那一份,連帶著無聲無息讓盧夫人盧大人臉上有光。

姑娘出嫁之前,總是要叫那添喜錢的夫人娘子們來看她的嫁妝,沾喜氣兒。

自己那些金銀細軟是俗物不假,可是這世間人,忙忙碌碌的,不就是為了那點俗物麼?

但給眼前這杜來姐,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沒準她得了一回甜頭,以後隔三差五跑雜貨鋪或是商行裡去撒潑。

反正自己清楚她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縱容姑息。

所以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送你去吃牢飯,讓衙門的老爺們替我問,或者你現在直接告訴我,兩條路你任由選一個,也不要說我不近人情。”

杜來姐聽到她這話,一下就怕了,但也摸不準明玥是不是嚇唬她的?還是想試探一二

,一副隨便你的擺爛樣子,“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我都這樣子了,進不進大牢也無所謂,家裡兒孫不成器,也不指望他們是讀書料子。”

“好啊,那就去唄,不過進大牢之前,可還要先經過那夾子上手。”明玥說著,起身緩緩朝她走過來,一雙美目落到杜來姐那雙已經乾枯,但卻沒有什麼傷痕的手上。“不過也無妨,你如今也不靠這雙手,夾斷了就斷了唄。”

杜來姐最看重這雙手,她前半輩子就是靠這雙手吃飯的,繡活不說是有孟嬤嬤的多少,但的確是出巧。也正是如此,當年憑著這雙手給小姐們繡鞋麵,嘴巴又會說,得了不少好處呢。

所以她骨子裡其實是最真愛這雙手的,哪怕如今已經老了,叫生活折磨得變了形,但聽到明玥說要夾手,她還是下意識地恐懼了。“你,你怎麼這樣歹毒?當初真不應該讓杜家同意你進村子,叫你在那鎮上,讓人砸死算了!”

“你說這些話,除了激怒我多受皮肉之苦以外,又有什麼用呢?”她也不是以前個明玥,自然不會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惱怒害怕。

而來帶著冷意的口氣,反而嚇得杜來姐一下哐當一聲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我命苦啊!那都是我那天殺的嫂子起了歹心,真的和我無關,我就曉得那位夫人是要往上京去找她男人,可是老爺不讓我們知曉,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家的夫人。”

“不知道是誰家的夫人,便敢鬥膽把孩子換了,就不怕他家吃了官司或是皇罪嗎?”明玥皺著眉頭,覺得這杜來姐不可能就這樣容易妥協的。

果然,她這話一說出口,扯著脖子乾嚎的杜來姐愣了一下,見明玥不信,隻得又道:“她穿著華貴,你想那堂堂的州府老爺待她又恭敬,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我們便想,就算是瘦死的駱駝也是比馬大的,老四換過去,怎麼也比在鄉下吃糠咽菜要好。”

明玥聽了這話,沒在言語,倒是那馬四九抬起茶抿了一口,隨即一條還未完全舒展開的茶葉從他盞中飛出,像是利刃一般從杜來姐那鬢邊飛過。

杜來姐也不曉得那是什麼,隻覺得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要躲的時候已經晚了,鬢邊一縷灰白頭發已經被那茶葉斬斷,落在了她腳邊。

“媽呀!”她嚇得不輕,喊了一聲下意識向後縮。

“再不說實話,下次就是你的耳朵,而不隻是這一縷頭發了。”明玥見她被嚇著,也是趁熱打鐵。

杜來姐此刻隻後悔為什麼要回這瀾州啊?當初就該聽她的,去上京找老四,沒準還活著,飛黃騰達出人頭地了呢!嗚嗚咽咽哭了一陣,“我就曉得她男人姓宮,彆的就不曉得了,你不信我也沒法子。”

然後癱軟在地上繼續嚎。

明玥又問了些問題,隻見她果然答不上來,便作罷了。想來杜來姐當時也就是這麼一個丫鬟,能打探到的消息也不會太多,如今有個姓,總強過什麼都沒有的好。

把杜來姐打發走後,明玥這才同馬四九議起來,“那上京裡,能叫當時那位知府大人如此小心翼翼招待著的,能有幾個宮家啊?”

她倒是知道一個宮家,是在蕭家交出兵權後的後起之秀,但他的妻子是上京名門之後,從未離開過上京,而且夫妻和睦,育有兩子。那長子如今就是鎮守在布雲河邊上的那位驍騎將軍。

而次子聽說身體孱弱,並未習武。

所以應該不是了。

但馬四九卻覺得,“生出他這樣一個怪物來的,顯然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沒準就是這一家呢!”又說沈煜和明玥果然是天生的一對,兩人身世都有問題。

又見明玥如初著急,便勸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那個人十萬八千個心眼,隻怕暗地裡就偷偷查著,心裡早就有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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