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三師姐聽明玥這樣說,也沒有多疑,隻道:“既然不相熟的,自是管不過來。”便沒再提起此事,又曉得明玥收到青丘州的來信,也就起身告辭,“我也去好好休息兩天,這點苦命銀子也不好掙。”

待她走後,明玥才將沈煜的信給展開看。

見著沈煜提及上官無憂被北戎人救走後,他為了以防萬一,免得將來明玥身份瞞不住,到時候也就被動,所以在火堆裡準備了一具屍體冒充。

明玥看過後,並沒有責備沈煜沒去救人,反而自作主張宣告上官無憂的死。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人活著,跟死了是沒有兩樣的。

更何況去救她,還要沈煜以身犯險,的確是犯不著了。

反正她這個不孝女早就已經注定了的。

所以將信直接燒了。

她沒有母親了,反正又不是今日才沒有的。

因此倒也沒有多難過。

這過年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時不時處理些商行的事務,以及瀾州那邊來的信箋。

又想公主府沒了,想來李家覆滅的日程隻怕也被提前了吧?

隻是轉眼這上元佳節都過了,已經到了正月底,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的阿酒忽然冒出來,一臉神秘兮兮地朝她小聲說道:“夫人,給你看個東西。”

明玥疑惑,下意識朝她手裡看去,卻見她手裡空蕩蕩的。

阿酒反應過來,哈哈笑道:“那東西有點大,您隨我來。”說罷,將明玥引到了那關著牲畜的院子旁邊的小雜院。

然後推開房門,示意明玥往裡看。

裡麵是個被綁得和粽子一樣的婦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以來沒有吃好休息好,那眼窩深陷得十分嚴重。

明玥雖沒馬上認出她,但從她身上到是看到了李相思當初在井裡關著時的影子。所以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朝阿酒問:“從雙月州帶來的?”畢竟阿酒過年後就不見了蹤影,明玥問過外祖父,說她有事出去了。

此刻看到這阿媛,便猜想莫不是去了雙月州。

“在咱們青丘州逮到的。”阿酒笑著答道,一麵解釋,“本來我也要去雙月州的,隻是才出這蓮城,就收到了消息,說她和那狻猊往咱們青丘州來了,既如此我也懶得再跑,就在青丘州蹲守。沒想到這兩人太慢了,叫我等了差不多將近一個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酒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將其給驚醒過來,頭一件事情就是掙紮著探尋四周的環境。

而她這一係列的舉動,自然是弄出了動靜來,明玥也側身朝她看過去。

“是你!”這段時間她已經從狻猊口中得知明玥還活著的事情,但也從來沒有把明玥放在眼裡,畢竟她有那樣一個蠢笨的母親,能聰明到哪裡去?

所以也是托了上官無憂的福,大家都極少將很多事情懷疑到明玥的身上來。

可此刻阿媛看著明玥如今依舊被嬌養得一如自己和李夢梅給她下毒之前的樣子,心中還是猛然升起一股妒忌。

她不缺明玥的美貌,雖然她們的美是不一樣的,可是阿媛厭惡明玥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明明她將這上官明月有的一切都給了紅豆,可是紅豆就是怎麼也養不起這貴氣。也叫她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出生就注定了的。

所以她才要除掉明玥,她不允許有人比她的紅豆還要出眾,哪怕她當時也覺得這明玥的腦子大概和那上官無憂一樣蠢笨。

可為了萬無一失,她還是勸動了李夢梅。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想伸手摸自己人老珠黃的臉頰,想著大概那時候她正是風華絕代,李夢梅確實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所以為了討好自己,才對明玥動手的。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抬起手來,最後隻能用那一雙滿含怨毒的眼睛盯著明玥,似乎僅憑著這眼神,也能讓明玥死於葬生之地一般。

而此刻明玥也慢慢朝她走了過來,“你一定想不通,為什麼我還會活著吧?”而且還活得很好。

“李夢梅不會放過你的。”即便是同樣不會放過自己,但隻要想到有朝一日明玥也會死在李夢梅的手裡,阿媛心裡倒沒有多難過。

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就一直跟著李夢梅,看著年少的李夢梅憑借著自己的才華,名滿天下,那時候她也是與有榮焉;也看著他一點點培養那些勢力,從一無所有到如今滿手大權在握。所以她對於李夢梅大概是帶著濾鏡一樣的。

因此從來沒有想過,李夢梅會敗在李夢山的手中。

那麼,李夢梅自然也不會放過明玥了。

想到這裡,哪怕自己身為階下囚,明玥就居高臨下在自己眼前,她也沒有多難過了。畢竟最終大家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所以她發出一聲冷笑:“你的死期不遠了。”

“是麼?”明玥輕應了一句,似在沉思什麼,忽然露出些惋惜之態,“可惜了,這裡不是瀾州,不然叫你看看,當初你的紅豆是住在什麼地方。”

但凡一切有關女兒的消息,都總是讓阿媛方寸大亂。此刻亦是如此,聽到明玥說女兒住的地方,一時皺起眉頭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麵又覺得自己太過於小心翼翼了些。

明玥說的,多半是當初紅豆在雍城住的宅子吧。

哪料想竟然聽明月說道:“年輕就是好,你看她當初被關在那井裡這麼久,若是不給用點藥話,仍舊是活蹦亂跳的,但你肯定就不行了,你終究是老了,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把你關在哪裡好。”

“什麼井裡?”阿媛想起女兒的屍體,狻猊說她生前,必然是總被關在那潮濕之地。

在此之前,他們都覺得是地牢,那烏雲台附近一定環境陰暗潮濕的地牢。

可是現在聽到明玥的話,她忽然有些害怕起來,甚至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一麵隻搖著頭,“不,不可能是你。”

她的眼裡,明玥沒有那樣大的本事。

這一點明玥也是承認的,她除了這張臉出挑些之外,是真的一點本事都沒有,全靠丈夫躺贏,連帶著這炮灰命運都被改變了。

她看著眼前搖頭否認的阿媛,深深知道對於阿媛這種人,有時候刀刃的傷對她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反而是那些她最害怕的事情,才更像是利箭一般,能深紮入她的心。

所以她一言一字,極為清楚地告訴阿媛,從李相思在瀾州被自己抓到,再到送去雙月州烏雲台。

等著她說完後,阿媛已經徹底地崩潰了,雙眼充血,似癲似狂地叫喊著,“不,不,不是你,你這個蠢貨,不可能是你。”

但這還沒算完,那些話對她來說不算是致命。因此明玥還在繼續說現在李夢梅的即將迎來的結局。又說李夢梅不知道沈煜是自己的夫君,還送了大把的銀子來給沈煜,不但如此還給沈煜提供了李家在青丘州的消息,方便沈煜將這鹽田之案早些結了。

“你說若是李夢梅曉得沈煜是我的夫君,是不是要被活活氣死過去?”

一個李相思已經讓阿媛承受不住了,明玥現在又徹底將李夢梅在阿媛心中的形象毀壞,阿媛如何能接受得了?李夢梅神一樣,他怎麼可能會輸?怎麼可能會被人騙?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所以阿媛露出些希望,仰頭看著明玥。

“你覺得呢!若是不信就好好活著,過一陣子就有結果了。”她沒有直接殺了阿媛,犯不著手上直接沾血,隻仍舊叫阿酒找個井將她關起來。“她能活多久,便多久。”死了就扔到城外那亂葬崗去。

反正曾經他們也是這樣對自己的。

至於那狻猊,已經為救阿媛死了。

本來他們一路從雙月州逃出來,狻猊就已經受了重傷,到這邊後又為了保護阿媛,終究是沒撐過去。

要說這狻猊,似乎也沒有多壞,他活著好像就是為了李相思母女倆。

隻是可惜最後他一個都沒護住,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二月初,厝木就從山上下來了,急急忙忙就歸還了借的一部份皮毛,餘下的隻說冬天的時候沒撐住,還是拿去用了,所以打算等春天過後,再給補上。

想是去年年初的那場暴風雪太大,使得去年的冬天溫暖了不少,這蓮城甚至雪花都沒落一瓣,院子裡的梅花早早就開了。

如今聽到他的話,又見他滿臉忐忑和不安,便安撫道:“此事不急,倒不必為了著急還我東西,就叫大家去冒險。”更何況他們春天是不涉獵的。

厝木應著,又給了她不少雪山上的珍貴藥材,“這事兒原本就是我們欠了您的大恩,如今又要晚些才還您皮毛,耽誤您生意了,雖然這些東西抵不了多少,但也算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他又怕明玥不要,隻強調道:“我們部落之間相互借東西,晚了都會給些補償。”大祭司說,這麼多年了,曜族人接觸的夏人和北戎人都不少,但頭一次遇到這樣善良猶如神女的人,所以再三叮囑,不可怠慢,更不能把人得罪了,更要知曉感激。

所以部落之間相互湊出了這些藥材。

希望沈夫人能感受到他們的誠心。

明玥自是收下了,隻是對於這個民族,她又多了幾分悲天憫人的心情,有一種試圖想要改善他們這生存環境的衝動。

三師姐聽說厝木又來了,生怕明玥吃虧,不想這一進來就是滿屋子的藥香味,一時也是十分疑惑,“這是?”

魯老爹正圍著這些箱子查看藥材,每拿起一株就忍不住發出嘖嘖的感慨聲音,由此可見這些藥都不是凡物了。

果不其然,隻聽魯老爹說道:“這些藥價值千金,可不比那些皮毛差,是拿來抵債的麼?”

明玥搖著頭,“說是延期還餘下的皮毛,所以拿這個做利息。”說到這裡,隻朝也有些瞠目結舌的三師姐看去,“如今看來,倒是咱們誤會了人家。”

三師姐也沒想到,這些曜族人如此老實實在,又撿起那些老參看,“那你如今怎麼打算的?”

隻是才拿起就被魯老爹一個箭步上來,輕腳輕手給她接了過去,“你粗手粗腳的莫要給我亂動。”這一個根須都是好東西,不能叫她弄掉了去。

三師姐撇了撇嘴,在明玥身前坐下,本來不打算碰了,卻又見著幾個琥珀混在那些個藥草中間,便去撿起來,“這個也算藥材?”

魯老頭看了一眼,不是易碎品,便沒去攔她,一麵解釋道:“在曜族人看來,自然是藥。”

“暴遣天物。”三師姐將那琥珀舉起,隻見裡麵的那小蟲子仿佛活的一樣,栩栩如生。

“你喜歡便拿去。”明玥極少看到三師姐戴首飾,尋常裝扮也隻將頭發隨意豎起來,所以也是難得見她有喜歡的東西。

“當真?那我就不客氣了。”三師姐自是高興地笑納了,不過也不好意思全部要,就取了一個。餘下的交給明玥,“你收起來,彆到時候叫你魯爹給拿去磨成藥粉了。”

沈煜也喜歡送自己這些東西,琥珀也有,但每次東西都太多了,多到沒有讓人一件一件仔細去看的欲望。

所以明玥也是第一次這樣仔細觀賞琥珀,隻覺得神奇不已。一麵答著三師姐方才的話,“還能怎樣,他們幾時給,我便幾時要。”說著看了看這些藥材,“隻是他們的便宜我也不忍心占,回頭讓人安排些日用品給他們送到河邊去。”

又說起三師姐才接的案子,要去汝州一趟,便想著既然都到汝州了,那離瀾州也近了不少,便她幫忙帶些東西給盧夫人和楊氏他們。

二月飛快就過了,三月到了這踏青的季節,明玥也尋著時間想帶孩子們出去玩一趟,這個時候五義王府的人也來了。

上官玉卿已經能勉強下地走路了,隻是仍舊需要拐杖,秦道幾不在府上,秦夫人一個人大著肚子,明玥十分不放心。

生怕五義王府怪罪她,但自己又不方便去,便托付雲綺過去。

沒想到她倒是白擔心了一回,五義王府那邊倒是看得開,隻覺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反而覺得這麼多年麻煩了秦家。

如今上官玉卿遭了這一劫,該是漲了記性,不會隨便離家出走了。

五義王府的隊伍待了差不多三五天左右,就浩浩蕩蕩走了。

不想過了半個月不到,上京那邊就來了消息,說年前北戎要和夏王朝和親,他們要嫁一個郡主過來,但卻要一個公主嫁過去,還要拿一城池做嫁妝。

這自然是引得皇室朝廷都不滿,更是有那主戰派要去討伐北戎,好好打消他們這囂張氣焰。

萬安帝也有意趁機收複北方六州,於是鼓勵少年郎們操練起來。

於是那上京迅速掛起一陣從戎風,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皇室子弟,都紛紛進了城外大營。

消息傳到青丘州的時候,宮蘭亭也被調往北方去。

如此也難怪,上官玉卿傷了腿,五義王府一點沒怪罪秦家了。這若是沒傷了腿,作為皇室子弟,少不得是要去那軍營裡了做做樣子了。

可運氣不好,萬一真被打發到北方去和北戎人打,那是有去無回的。

所以這對於上官玉卿來說,可不就是塞翁失馬麼?

那邊要打仗,連宮蘭亭都被調過去了。而且這兩國邊界線那樣長,即便是戰場離這青丘州隔了好幾個州府,但是雙月州也屬於邊界,過了那一大片無人的戈壁就是北戎地境。

她又好幾個月沒見著沈煜了,即便是有書信來往,但也難免擔憂。想去看看那頭如今到哪一步了,又擔心到時候反而給沈煜拖了後腿。

於是到底還是給忍住了,隻是也不敢讓自己太閒,瞧著那市場上的青稞好,價格也相對不錯,就買了不少,計劃著到時候拿去瀾州賣。

瀾州那邊人不吃青稞麵,但可以用這青稞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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