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衙門那邊有人聽說她在收青稞,也曉得她家有著這麼一家大商行,收到手裡也不怕砸了。

所以那日明玥才從蓮城治下的一座小鎮子上趕集歸來,她安排人將青稞都直接送往商行那邊的倉庫,自己則和阿酒回府裡去。

她這一趟去下麵的鎮子,也是待了兩天左右,家裡雖有外祖父和老爹們在,但這些老人家和孫輩們隔輩親,見著他們調皮也下不去手,舍不得責備。

所以她也是十分擔心這幫猴子在家鬨翻天,因此一進城就直接往家裡奔,沒去商行那頭了。

隻是她前腳才進大門,那後腳八角就來稟,“夫人,衙門那邊的陳大人來訪。”

這州府衙門裡,能有幾個陳大人?無非不過就是那年初來上任的新同知罷了。隻是他們這些官吏來此接任時,明玥因沈煜不在本州府,所以也隻是打發人隨著各家備些薄禮送過去罷了。

之間並沒有什麼來往,即便是那陳夫人宴請,她也沒去過……因此是有些好奇,這陳大人來作甚?

而且也不是陳夫人來,心裡不免是擔心起來,難道是沈鬱那邊出了什麼事?於是也沒有半點擔憂,都沒去換衣裳,就忙吩咐著八角:“快請進來。”轉頭又喊著阿酒讓廚房那頭奉茶。

家裡年前就添了十幾個促使丫鬟和些洗刷的婆子,這種奉茶的事情,也不要餘娘等人親自來辦了。

所以阿酒得了她的話,立即讓在這邊候著的丫鬟去廚房那邊。

明玥就站在這前堂門口,等著那陳大人來了,立即迎上去福身行禮。

說起來,這陳大人和沈煜那鹽運司副使一樣的品階。

那陳大人雖是著官服,但卻隻帶了一個文書,當下作揖回禮,見著明玥還是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難免是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夫人了。”

“大人客氣,請。”明玥抬手示意,請他進廳。

這廂少不得是一陣言語寒暄,待茶水奉上,明玥便直接問道:“不知陳大人今日專程上門是?”

那陳大人才捧起茶來,聽到她已問起自己的來由,又急忙撩起袍裾起身作揖,“聽聞坊間之言,夫人最近在收購青稞。”

明玥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與沈煜有關,什麼都好說。她就怕那雙月州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當即神情也鬆緩下來,一麵點著頭,“正是,我見去年的年歲好,這青稞穗子長得好,老百姓們也吃不完,與其眼巴巴等著那些個外商來收,倒不如便宜了我。何況鹽田案子基本是結了,青丘州治下的老百姓們都各補了些賠償款項,那手頭是寬裕的,不必似往年一般,隻僅著這青稞粑粑活命,眼下拿青稞換了錢,米麵豆子也各自嘗一些。”

如此一來,那青稞自然就多出了來了,她收一些,自是無罪的。

更何況衙門糧倉也是囤滿了的。

陳大人聽得她這話,知曉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夫人誤會了,今日在下來此,並非是要論夫人私下收糧如何,而是有事情想拜托夫人。”

這話倒是叫明玥費解了,疑惑地看著他,“陳大人請講。”又示意他快些坐下,還著官服呢!大可不必在自己麵前這樣站著。

那陳大人方坐下身來,“夫人是知曉的,我這個同知手底下管得雜,倉裡的糧食雖已經備滿。隻是也如夫人所言,去年的收成好,老百姓們手裡有大把的青稞,眼巴巴等著那些外商來,隻怕是得五月左右了,那時候新糧已經成了舊糧,價錢也是要叫他們給壓下去,老百姓們雖是能將青稞出手,卻也是沒有什麼盈餘。”

說到這裡,這個年過不惑之年的同知大人竟然有些紅了臉,“所以想問問夫人,是否可以趕在五月之前將老百姓手裡這些多餘的青稞都給收了去?”他也知道自己

這有些強賣的意思,怕惹了明玥氣惱,一口拒絕。因此連忙道:“夫人放心,價錢可以再低一些,隻要能叫他們賺一分,不白白忙活一年便是。”

明玥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不想竟然是勸她繼續收青稞。但也是有些為難,畢竟這青丘州實在是不小,她也不知道自己幾乎將整個州府的青稞拿到手裡,能不能都解決了?

畢竟這不如小麥大米,東南西北四方老百姓都離不開。

因此是有些疑慮的,“大人容我考慮。”大概是曾經在那個世界住了些年,她實在是不適應自稱‘妾身’。

但那陳大人如今也沒去留意這些細節,他此刻心裡隻想著如何說服明玥。早也想到了,這沈夫人怎麼可能隨便答應了?畢竟是青稞不是麥子。

但是當下聽到她的話,一時還是有些心急起來,便急忙說道:“夫人若是願意,在下組織小吏們去各縣城將青稞收上來,不必夫人滿州府到處跑。”

這話很是叫明玥動心,不然的話她一個縣城一個縣城的走,隻怕五月底都不見得能將這些青稞全部收上來。

不過她也有疑慮,“大人這樣提議我很動心,隻不過好是好,我卻也擔心這些個銀子並不能全到老百姓的手裡去。”她說完這話,知曉是有些大膽了,便又添了一句:“大人不必因此生氣,也不是信不過大人,實在是這世道如此,有那麼一些的人的作為,難免叫人寒心,隻怨我沒有那三頭六臂,不然便親自下去收購。”

“在下也是能理解夫人的,也難為夫人替下麵的老百姓們著想。隻不過夫人既然擔心這事兒,那可打發信任的活計,隨著在下安排的小吏們下鄉,這銀子不經衙門的手。”陳大人此刻隻想替老百姓們將那手裡多餘的青稞給出手,所以不但願意出小吏,就是搭上車馬也行。

這也不是不可,明玥有些動心了,畢竟到時候自己就在家中坐著,不但能便宜購買青稞,還不用自己四處奔波,車馬錢運費都省下了一大批。

隻是這麼多糧食,就商隊的車馬怕是運送不完的,隻能走漕運,如此還要打發人去元家那邊送信。

但這一去一來,等船來了真將青稞送到瀾州時,隻怕已經是七八月後的事情,那時候就是實打實的陳糧。著實不劃算,於是不免是起了就在就地建造釀酒廠之事。

這樣一來,就拍手做了決策,“陳大人已經將就到這份上,我若是在不答應,到底是有些不識抬舉了。”她笑罷,看朝陳大人身後的文書,“說起來,這是衙門倒貼人力助民惠農的好政策,但也難免那不知情的起口舌,既然大人文書已帶來,倒不如咱們白紙黑字寫下下來,往後也直接入了卷宗,大人以為如何?”

陳大人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如此再好不過了,在下便替這青丘州的老百姓們謝謝夫人。”說罷,還真是起身給明玥作了一個大揖。

這倒是叫明玥有些驚到了,也急忙起身回了禮,“該是我這個青丘州的老百姓謝謝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前麵曹大人們做比對,讓人覺得這陳大人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官。

因此等這文書拿出包袱裡的筆墨紙硯鋪平,明玥便同這陳大人道:“還是一樣的價格吧,斷不能因為他所們處的地方偏遠,我便將這價格壓下去。”反正她又不用出車馬費用。

反正蓮城周邊的縣城裡,青稞都被她收得差不多了。遠些的地方一來是真的遠,二來就是這青丘州的路,除了那有鹽田的地方,其餘都是些不像樣的小道,車馬難行。

她這話說出口,那陳大人又給她作揖,說替下麵的老百姓們謝她。

明玥隻覺得這陳大人倒是有趣,待人走後,拿著那一式兩份的契約打量起來,阿酒在一旁吹墨汁,忍不住笑道:“這個陳大人看起來這樣老實,也不曉得怎麼做到這同知的位置,不過

就此事瞧來,他倒是個好官。”

明玥將契約直接交給她,“回頭收好。”又道:“好官自然是有的,更何況這青丘州原來的官員們,幾乎全軍覆沒,抄家的抄家,砍頭的砍頭,這便是有什麼心思的官員到此,多半也不敢再亂來了,畢竟有那些個前車之鑒。”最起碼,近幾年是不敢的。

而且曹大人他們的案例還在前頭,沒過多久呢!隻怕那些人家的院落,抄家時候的血跡都還沒徹底乾淨。

而這陳大人的執行能力倒是快極了,頭一天才和明玥寫了契約,隔日他就打發人來問明玥,能幾時出發,反正是越快越好。

明玥見此,也是急急忙忙安排人,又忙著去錢莊拿錢,反正是忙得腳不沾地,等著些人全都由著陳大人那邊安排出去,已經是兩天後,她也終於得空休息。

所以帶孩子們去踏青的事兒就這樣遙遙無期,最後還是聶夫人出麵主持,讓大著肚子的高華芝和帶娃的雲綺一起做輔,然後領著一幫孩子將那遲來的春遊給補上了。

說起來,聶夫人來這青丘州剛好一年,到底是有些年紀了,又從未遠行過,所以來時到底是有些水土不服,等好些後,雲綺才勸著她多出門。

隻是她在此處又沒有那能說話的同齡夫人,所以幾乎都是待在家裡,也是今年明玥忙了,孩子們要去玩,聽著大孫子宮染夜回去說了幾次,便將此事撿起來。

帶著孩子們出去玩了一回,看著這些個活潑的孩子們,少不得是覺得自己為了一個男人在那大院裡白白荒廢了許多時光。

因此也時常來這頭走動,也去秦府那邊看高華芝。

今日她也在沈家這邊,同孟婆子坐在廊下繡花,孩子們今日練武,全都在這月牙池邊上。

她們就在這裡坐著,一邊聊天一邊坐著些繡活。

當然,大部份時間是聶夫人向孟婆子請教。

這本沒有什麼,畢竟孟婆子那手藝,實在是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了,有時候明玥想,隻怕這天下第一的繡娘,也沒她這手藝。

可惜自己實在學不來,三個女兒也不大喜歡這女紅,元十一倒是喜歡,也跟著孟婆子學了些,但一想到他那身體,明玥不免是擔憂。

本來她一開始覺得聶夫人能和孟婆子坐在一起聊天,話題多是與這女紅有聯係,不然她們哪裡來的共同話題?

不想三師姐因過去指點孩子們幾招,在廊下乘涼聽她們說了會兒,回來便十分好奇地問明玥,“孟嬤嬤原來是哪裡人?”

“我們瀾州人啊?”明玥疑惑,心想她怎麼關心起孟婆子的籍貫來?

“我知道是瀾州人,我是好奇,她從前是個什麼身份?”三師姐在明玥身前坐下,見著她那滿桌子的賬本就有些腦殼疼,“你現還在要看瀾州那邊送來的賬本麼?”

明玥搖著頭,“這是最後一批了,以前沒有這邊的商行還好,如今有了哪裡忙得過來,更何況那邊的盈利從來沒有虧損的,所以我讓他們彆在送來了,錢到位就好。”

說完了這些,這才回著三師姐方才的話,“就是尋常身份,從前一直在大戶人家做活。”

“怎麼可能。”三師姐一臉我不信的表情。隨後隻同明玥說道:“我方才在廊下聽她們倆聊天,嬤嬤談吐可不凡,咋一看好似與聶夫人一般,也是出生那貴族名門一般。”

她這話讓明玥手裡的動作慢了幾分,詫異地扭頭看朝她。不過旋即又隻笑了笑,“不管這些,嬤嬤不願意說以前,咱們便不提,她若真有什麼歹心,這幾年能害我們幾百回了。”

其實當年自己和沈煜就懷疑過,隻是後來沈煜什麼都沒說,顯然孟婆子是能信的。

三師姐聽了這話,“也罷了,哪個沒點過去呢?不糾結了。”又覺得整日在這裡無聊得很,明玥

身邊又有阿酒,衙門那邊沒什麼合適的案子,便想起去年在布雲河邊上出生的那個奶娃娃,一麵抬頭看著那窗外的碧藍白雲,“天氣這樣好,神女山脈上,應該也暖和了吧?你說厝木他們什麼時候還你的皮毛?”

明玥聽她這話,以為她是要催厝木他們還皮毛,便道:“是暖和了,但這會兒其實也不大合適狩獵,等六七月左右。”這時候山裡那些動物們才下崽呢!雄性得出去找食物供給一家子,這個時候要真被獵殺了,那即便雌性能出來找食物,但能將全部崽子養活的機率還是小。

那六七月左右,崽子大部份都斷奶了,秋獵也開始了。

哪料想今日聽三師姐說道:“要不我上山去看看,順便瞅瞅那孩子長什麼樣子了?”

明玥恍然,“你要去看就去看,何必那皮毛做借口呢?”一麵想了想,“不過這個時候還不算暖和,六月左右去才好。”

說到這裡,便想起了自己想建釀酒廠的事情,便和三師姐說:“那些青稞我不打算送去瀾州了,等著這滿州府的青稞都到我手裡,運到那邊去早就成了陳糧,倒不如直接在這邊建造釀酒廠,回頭你得空,幫我和外祖父和老爹他們說一說,反正擇址是離不開他們這些老爺子的,二來這釀酒,得有好的甘泉。”

好的釀酒師傅倒是不難尋,隻要自己給得起價錢。

可這好的甘泉,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三師姐一聽這話,倒是有了興趣,畢竟她本人也是貪杯之人。“好事情,反正我瞧這光景,咱們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青丘州。”

“是呢,誰能想得到,北戎那邊怎麼就想起開戰了呢。”若是北戎不開戰的話,明玥琢磨著等雙月州事了,沈煜應該是要被調回上京。

但是如今打仗了,這雙月州也是邊界線,怕是難呢!這個時候讓沈煜辭官,也不大理智。

更何況沈煜應該從來沒有想過要辭官!

她反正想,自己一直以來,能得今日的好日子,叫那麼多人敬著愛著護著,都是沾了沈煜的光。所以也不能太過於自私,叫沈煜拋棄他所追求的一切,和自己歸隱田園。

再何況,沈煜做官,追根究底,不都是為了自己和孩子們麼?

因此歸園田居什麼的,想想就算了,以後等孩子們大了後,手裡的事情交托出去,再去養雞種樹種花又不是來不及。

兩人這樣一說,三師姐去同老爺子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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