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這廂正要出門去,剛要上馬便見著陳家母女二人,當下便頓住腳步,隻將韁繩拴到一旁的柱子上,拱手迎過來,“八角見過夫人小姐,您二位這請。”說罷,快步上了台階,將大門敲響。
新來的門房開了門,見著是八角總管,還以為是漏了什麼沒帶的,剛要開口,就聽八角吩咐道:“陳夫人和陳小姐來拜訪,你打發個人去暖廳那邊與夫人說一聲。”
門房聞言,隻朝大門外瞥了一眼,也不敢耽擱,忙去了。
這廂八角親自將人引進來,歉意笑道:“我這頭要出去一趟,怕是不能招呼二位,還請在這裡稍等片刻,裡麵很快便有人來。”
陳夫人是與八角見過好幾次了,越瞧越是覺得這八角順眼,清清瘦瘦的一個小夥子,好生忠厚老實,但那雙眼睛又是個精明的樣子。聽說他這弱冠不到的年紀,已經是這偌大府上的管事了,隻覺得好生稀奇,以往瞧見這樣大的府邸裡,那管事哪個不是在府裡做了幾十年才升上去的,因此等八角走後,就十分好奇同陳馥蘭低聲說起來,“這樣小的年紀沈夫人就把府裡的大小事交托給他,可見這小孩有出息。”
陳馥蘭哪裡聽得到她的話,目光正瞥見了前麵一身深藍色勁裝的龐虎。
那龐虎腰間配著長劍,個頭又高,轉眼間已是大步流星走到了母女二人跟前。
想是也認出了她二人是陳同知家的家眷,便抱拳行禮,便就此走過。
隻是要出門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又頓住腳步,回過頭來,“寒風蕭瑟,夫人不若先到這裡避風取暖。”
陳馥蘭的目光本還隨著他的身影的,叫他忽然轉頭,撞了個正著,又驚又羞,忙得急忙垂頭又是扭頭四下張望。
陳夫人沒發現這一幕,隻道了聲謝,“多謝這位爺,不礙事的。”
龐虎聽罷,便沒再言語,直徑出了門去。
陳夫人這才低聲和女兒說道:“這又是哪個,上一次來沒見過,真是生得威武高大,哪像是你爹一般,跟個瘦柴火一樣。”
陳馥蘭此刻心頭還怦怦跳,雖然她也喜歡沈家那幫生得俊美不一的小公子們,但她更喜歡這種看起來安全感十足的大哥哥。
尤其是剛才那龐虎路過身旁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形都被籠罩在他的影子下。
當下心中已經做了決定,她以後不愛小哥哥了,就喜歡這種安全感滿滿的大哥哥。
聽到她娘的話,一時才回過神來,“娘,我爹好歹是你夫君,你這樣捧一拉踩我爹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說你爹是不是廋得跟細柴火一樣?”陳夫人撇了撇嘴。
正說著,便聽到前麵影壁後麵傳來腳步聲,母女倆方止住了說話。
來人正是餘娘子,見了陳家母女二人,行了禮,便引她們直接去了暖閣。
明玥在暖閣裡看賬,雲蘿莎還小,所以沒打算叫她去學堂裡,便在自己跟前玩耍。
隻是那些個玩具不是九連環便是元家從西域商人那裡得來的魔方,反正都是益智開腦的,小丫頭勝負欲還挺重的,勢必是要在哥哥姐姐們下學之前,成功一二。
所以也是玩得津津有味的。
這廂聽到陳家母女來訪,明玥方將賬本給收了。
陳夫人母女進來,隻覺得一陣暖意襲來,有小丫頭來接了她們身上的披風,脫了鞋直接上了這鋪著厚厚絨毯的暖廳裡。
一進來還沒顧得上和明玥打招呼,就瞧見了絨毯上盤腿坐著的小姑娘,尤其是她頭上那月牙形的頭飾極其吸引人,耳朵上還掛著銀飾的流蘇耳環。
好看的很,玄月掛在耳垂下,玄月上又掛著流蘇。
“這是?”陳夫人一時看愣了,心想上次來,可沒瞧見沈家有這麼一個小女兒。
“一個小侄女。”明玥笑著,一麵招手讓玩得認真的雲蘿莎起來見禮,“蘿莎,快起來見過陳夫人和陳姐姐。”
“奧。”雲蘿莎應著,馬上起身朝陳家母女行禮,“夫人好,姐姐好。”
“好可愛的小妹妹。”陳馥蘭也忙著福身回禮,目光落到她那一堆玩具上,甚是好奇,“蘿莎妹妹在玩這些麼?”又有些吃驚,她才多大,怎能玩得了這樣複雜的玩具?就那九連環自己都還沒成功呢!更彆提旁的了。
“姐姐會麼?”雲蘿莎歪頭笑問,隨後跑過來,甚是的銀鈴叮咚作響,拉著陳馥蘭和她一起玩。
陳夫人這廂也坐到了明玥身旁,餘娘子親自捧茶進來,還給蘿莎一杯溫牛乳,一麵朝陳馥蘭問,“小姐要茶還是牛乳?”
陳馥蘭覺得自己不是個雅致人,品不來茶,想都沒想就要了牛乳,“謝謝姑姑。”
很快餘娘子就將屬於陳馥蘭的牛乳送了進來,隻是蘿莎一看頓時就不滿,掐著小腰朝餘娘子質問:“姑姑,為什麼我的牛乳裡沒有果乾?而且顏色也不一樣。”
“蘿莎小姐長身體,就喝純牛乳好了。你陳家姐姐大了,是能喝茶的。”所以給了一杯奶茶。
陳馥蘭看著自己眼前這杯添了茶的牛乳,瞧著和街上賣的那酥油茶好像也不一樣,朝餘娘子道了謝,抿了一口,真好喝!!!裡麵還有小勺子,往裡一撈,好多各類乾果。
好像還有奶凍。
隻是一抬頭,就對上了蘿莎滿是羨慕的眼睛。“陳姐姐,甜不甜呀?果子硌牙麼?”
陳馥蘭還沒想著怎麼回,已經留意到這邊情況的明玥馬上替陳馥蘭作答,“茶是苦的,添了茶肯定不甜呀,而且果子可硌牙了。”
“真的麼?”蘿莎半信半疑,看看明玥,又看陳馥蘭。
陳馥蘭對上那小鹿一般的濕漉漉大眼睛,有些於心不忍,但最終還是昧著良心點頭,“嗯。”
導致好長一段時間,雲蘿莎都疑惑,為什麼人長大了都喜歡吃苦,好好的牛乳裡要添苦苦的茶呢?還要加那些硌牙的乾果子,真是奇怪。
而見陳馥蘭點頭,蘿莎也不糾結了,覺得自己的純牛乳又香又絲滑。
見小丫頭哄了過去,明玥繼續轉頭和陳夫人說話,“陳嫂子想做生意啊,我倒有一個現成的,但利有些薄,不知道嫂子有沒有興趣?”
“你的生意,利薄也不怕,更何況老話說得好,那細水長流才能源源不斷嘛。”陳夫人剛才和明玥提過了想做點營生,叫她幫忙出出主意。隻是也好奇,“什麼營生?”
壇子空青已經找專門做這壇子的人家訂好了,但是目前還要許多竹簍。
那壇子外麵,最好有竹簍給托著,這樣能保護酒壇,但這四下都已經尋過了,沒有誰家能接這樣大的單子,得零零散散到各小村落去收購,或是直接建造個工坊,雇傭這些竹篾手藝人來編織。
明玥隻她細說著。
可陳夫人一聽,有些擔心,“可你那酒坊也不能一直要竹簍啊。”這樣建工坊好像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去鄉下做貨郎收貨,又太折騰人!主要自己也不方便去,兒子如今又不可能喊回來幫忙。
哪料想卻聽明月說道:“怎麼會不要呢?就算釀酒廠裡不要那許多,可是我商行裡一年磨損換新的竹筐就不知道多少呢!還有燒碳坊那頭,想是這青丘州特定的環境,那樣好的銀霜碳,彆處是燒不出的,所以過一陣子我們也要運到南邊去,屆時又需要許多筐。”
而這些隻是她家的生意罷了,另外工坊若真能建起來,到時候還能編織些精巧的盛具或是家具。
“這裡的長峰竹韌性極好,編織出來的物件也好,你若是有心,工藝又沒得說,往後我家這些生意,便隻找你來做。”明玥看著陳夫人是有些心動的,因此也是許了這話。
陳夫人的確是心動了,後麵的不說,就專門做沈家的生意,她覺得也是能掙大錢的。
關鍵還要建工坊,到時候自己大小也是個東家,看家裡的狗男人還敢和自己動手不?
陳馥蘭雖是在和蘿莎玩,但也是尖著耳朵仔細聽,隻恨不得叫她娘趕緊答應下來。
這竹藝工坊可不用投資多少銀子就能辦到的,倒時候請了手藝人來,租個寬敞的地方,就算是個露天大壩子也行,按照計件算工錢,竹竿隻管往鄉下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