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輕,不然就不會那麼殘忍地殺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們的說話聲,使得那捂心證愛的伽羅樓忽然扭頭朝明玥看去,淚眼綿綿地就直接朝明玥磕頭,“夫人,求求您幫幫我吧,幫幫我和拿多,我們什麼都不求,隻求有一隅安居。夫人那樣厲害,連二皇子的人都殺不進來,一定會保護我們,保護我不會被陛下帶走的對不對?”
她是那樣的楚楚可憐小心翼翼,目光裡全是將未來的所有希望都架在了明玥的身上。
她居然想在沈家住下來,想要沈家保護他們,她怕不是睡覺枕頭墊得太高,做夢了吧?
“我不會讓人帶走你的。”明玥很確定地回著,不會讓皇帝將她帶走,當然也不會讓拿多帶走!甚至都沒有打算將他們倆禍害交給衙門。
不然衙門裡走了明路,這伽羅樓還要送去給自己那貪戀美色的堂舅舅。
而伽羅樓顯然是誤會了明玥的意思,欣喜若狂地拉著拿多就要給明玥謝恩。
那拿多陰沉沉的臉上,態度似也有了好轉。
而明玥的後半句話也說出了口:“我留下你們,隻是希望你們得到應有的報應罷了。”
這話一說出,伽羅樓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明玥,美眸裡滿是被欺騙了的盛怒,“夫人怎可言而無信?如此出爾反爾?難道這便是你們夏人的風範麼?”
嘴巴挺利索的,要是腦子也像是嘴巴這樣就好了。明玥看著她心想著。
至於那拿多,又重新端出了那副高傲的神態來,一副果然我就知道的表情,十分硬氣道:“伽羅樓,不必求她,我不信那麼多艱難險境我們都躲開了,想來阿胡拉瑪茲達會一直庇佑著我們的。”
明玥知道,西域那邊的宗教信仰很是豐富,便是落蘭國裡,有信奉佛教的摩尼教天主等,甚至還有這拜火教。
這二人顯然是拜火教的信徒了,曾經幫拿多一起做那祭壇企圖複活伽羅樓的祭師,想來也是他們拜火教的人。
隻是聽著他這話,明玥覺得他顯然在癡人美夢,到底是自己透露了什麼信息,讓他們覺得能活著離開沈家大宅?
簡直是笑話。
但這拿多接下來的態度和那狂傲的言語,更是叫明玥他們一屋子的人都大跌眼鏡。
隻見拿多一臉憤怒地站起身來,當然也沒忘記扶起哭哭啼啼又軟弱的伽羅樓,“我們走!”那口氣,好似這裡是她們所待的魚市場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沒等眾人從他這自信中反應過來,他竟然又扭頭朝明玥威脅道:“沈夫人最好將那些卑賤的女人都還給我們。”那可是他們辛辛苦苦用拜火教的寶物跟上官錦南換來的。
所以,在拿多的眼裡,那些卑賤,滿是帶著臭味的女人,自然是他煉藥的材料了。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他是異族人,他的眼裡夏人就沒有高貴的,更不要說這些本就出生貧寒的姑娘了。
“不行,我忍不住了!”秦晚風搓著拳頭,咬牙切齒地上前,不顧自己身體還沒恢複,一大拳頭就往那抬著下巴的倨傲不已的拿多臉上打去。
“我也忍不住。”那元招接了他的話,上去很不客氣就給了拿多一腳踹去。
拿多還沒從那臉上的劇痛裡反應過來,忽然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踹飛了出去。
伽羅樓什麼都做不了,隻眼睜睜地看著摟著自己的男人因為那強大力量而放開了自己,一下飛了出去,最後撞在那牆上才停下。
而摔打在牆上的拿多隻覺得腦子裡暈沉沉不說,心肝脾肺好像都移了位一樣,七葷八素的,倒在地上壓根就動不得。
明玥剛才沒開口阻攔,主要她也忍不下去了。不知道這拿多怎麼就會覺得高人一等?還大放厥詞,瞧不上夏人。
他是不是忘記了此刻他們是在什麼地方?這裡不是他們落蘭國,也不是拜火教。
“拿多!”伽羅樓看著拿多那嘴角溢流出來的鮮血,一時心肝欲裂,哭喊著朝他奔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明玥忽然覺得,自己打算問他們到底為了長相依,到底害了多少人的事,已經沒有意義了。
畢竟這兩人的眼裡,夏人大概就是同他們的牛羊一般,生命沒有價值也沒有意義。
所以她垂下眼簾,朝著憤怒地一幫孩子說道:“人是你們抓到的,你們解決吧。沒氣了找個地方扔出去,彆留痕跡,到時候我會讓龐虎他們引衙門的人找到屍體。”就此,這伽羅樓私逃的案子,也算是結了。
至於夏王朝要怎麼問責落蘭國,那是朝廷和君主的事情,與他們這些老百姓就無關了。
反正她現在隻知道,像是他們這種又蠢又自大的人,運氣都好得奇怪,若是落到自己的手裡不給解決掉的話,沒準他們又能脫罪或是又能逃走。
後麵,還不曉得那手上又沾多少鮮血呢?
所以即便明玥不提倡私刑,可是對於這種喪心病狂,不拿生命當一回事的人,就不該留著,姑息他們便是等於害彆人。
她的話,叫孩子們一個個搓拳磨掌圍了過去,那伽羅樓一見此光景,方才意識到,明玥從來就沒有打算幫他們,更沒有想過要放了他們。
著急起來,哭喊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我們是落蘭人,不是你們夏國人!”
“入鄉隨俗,犯了夏王朝的律例,就該承受這個結果。”一直冷靜沒有發言的煌月走上前去,冷淡的地說道。
隻是小小年紀大她,卻像是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一把,一時讓那伽羅樓有種壓迫感,但求生的欲望又迫使她抬起頭來。
一麵打起了感情牌,哭道:“我們有什麼錯?我們隻是一對相愛的愛人,想要一直在一起罷了!如果不是你們的皇帝,我和拿多怎麼會分開?也許現在我們已經兒女成群了,在瑪雅神山下牧羊,是那樣的幸福那樣的自由!都是你們夏王朝的錯,為什麼要讓我們來承擔?”
拿多這會兒似也緩過來了許多,目光掃視一圈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這幫大小孩子,眼裡的光芒宛若毒蛇一般狠辣,“你們夏人好生歹毒,便是你們這樣的孩子也有一顆毒蛇一般的心!難怪你們的老皇帝會拆散我和伽羅樓,我要用阿胡拉瑪茲達的名義起誓,詛咒你們……”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元招長腿一抬,靴底就踩在了他的臉上,“堂堂男子漢,動不動就詛咒發誓,當真是無用得很,你說你還要這嘴作甚?”說罷,那腳尖稍微一用力,那拿多露在靴子外麵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大家並未有一人上前去攔。
主要他們就討厭,動不動詛咒的人。
雖然不會當真,但總是有些膈應人。
所以元招以這樣的方式阻止拿多繼續說,大家還是樂得其見的。
而隨著拿多把長腿抽回,隻見那拿多滿口血汙,剛一蠕動那被踩裂開的嘴,幾顆牙齒就這樣冷不得地裹著血絲滾出來。
這一幕好叫伽羅樓哭得撕心裂肺的。
“你有什麼臉哭?你們在外究竟犯了多少案子我們是不知道,可是當初拿多為了你,在瀾州殘忍殺了那麼多人,隻此一罪,便可叫他五馬分屍死有餘辜!而你,幾番幾次在那宮中,又牽連多少伺候你的宮人?你這一次逃出來,多少人因你而喪命黃泉?你還說你沒有罪麼?那他們就該死麼?”灼雲憤怒地看著這兩人,回憶裡閃過瀾州剝心案的畫麵。
而煌月也開口道:“你說你們沒有錯?錯的是我們夏朝的皇帝。可是你彆忘記了,你是以什麼條件到夏國來的?你要恨要責怪,該是你的父王才是,是他拿不出更多的報酬,隻能拿你這個女兒來抵債罷了!而你作為落蘭國的公主,享受著落蘭國老百姓給予的一切,你得到他們的尊崇和供奉,就該為其買單!”
“還與他們說這麼多作甚?你們不會還天真地認為,這倆倭瓜腦子裡還能裝正常的東西吧?他們聽得進去麼?”秦晚風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將兩人解決了拋屍野外去。
反正越想越氣,尤其是想都這樣一對蠢貨,竟然殘忍地殺了那麼多人。
當然,秦晚風也恨,恨自己的皇帝,如果不是他貪慕美色,寵愛這伽羅樓的話,自然不會有這拿多來夏害人之事了!
隻是皇帝他是動不得,那眼前這兩坨他總是可以動手吧?
“我也覺得,他們大概一句道理聽不進去。”元十一也小聲附和著,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眼裡隻有情愛的人。他心中忍不住想,目光真是狹窄,還虧得他們走了那麼多地方,而自己幾乎一直待在這小小的一方後院裡,也曉得這人間愛有千百,什麼值得什麼不值得。
可是這倆蠢貨呢?
蘿莎在一旁迫不及待就要拿自己的小銀鈴鐺。
挨著她最近的耀光一察覺,馬上按住她的手,“彆,你的小蟲子一出來,估計能他們啃得骨頭都不剩,全部給蛀空了,到時候衙門裡如何能認得出來?”
這話提醒了眾人,目光齊齊朝蘿莎投遞來。
蘿莎癟了癟小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方下自己的小銀鈴鐺,滿臉的可惜和遺憾。
於是就這麼光明正大當著這兩人的麵商量,如何殺他們。
灼雲提議用毒,讓他們在生不如死中死去。
但是馬上就遭到反對:“不行,多少會留下痕跡,衙門的仵作可不吃素。”
於是又說亂棍打死?
還是覺得太輕。
嘴周決定給送回石室裡。
裡麵是無邊的黑暗和恐怖的寂靜,燈火熄滅,兩人被綁在長凳上,耳邊就是清楚的滴水聲。
這是顧宴以前從他爹口中聽來的,是地牢裡拿來審問犯人的招式,特彆能熬人,能讓人在恐懼中發瘋。
最後給活活熬死。
而明玥既然將此事交給了他們,就沒去插手。
隻是那高華芝得知自己錯過了這麼一場大戲,好不惋惜,又無比後悔,隻說當時該跟大家一起去看熱鬨的。
她的惋惜中,孩子們第二天又開始上課了,那伽羅樓就瘋了。
明玥得了消息,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她正經事情太多了,又馬上要過年了。
轉眼又過了兩天,那伽羅樓和的拿多終於變成了硬邦邦的屍體。
兩人死前那表情猙獰,好似受什麼恐怖驚嚇。
龐虎他們輕車熟路地將人拋到城外,然後通知衙門線索。
於是臘月二十七這日,衙門裡終於將這對私逃的苦鴛鴦給帶回了衙門。
經過仵作驗屍,隻說兩人臨死前似乎受到什麼驚嚇,最終承受不住,被活活嚇死了。
便有人提起那瀾州案子,也就理所應當地認為,大概是惡事做得太多,遭惡鬼報仇了。
這話當然是不可信,更不可能寫到卷宗上,但兩人好歹死了,顧若清隻按照仵作所言,寫明了死因,年前給遞了上去。
至於什麼時候送到他不知道,但這案子總算是結了,能安心過個好年了。
正好沈家那邊的學堂也放了假,他先去平崀山接了夫人回來,然後一起到顧家接兒子。
顧宴這段時間,成長了不少。
不過也是了,先是他那糊塗姐姐要和人私逃,後又經過沈家刺殺之事,還和這一幫同窗們設計抓了那拿多和伽羅樓一夥人。
一同親自參與殺了他們倆。
這心境,也是在短時間裡快速成長了。又因小時候吃過許多苦,見過很多悲歡離合,這會兒哪怕一下經曆了這麼多事情,還算能接受得了。
明玥這頭,也忙著釀酒廠那邊和燒碳坊放假事宜,還要分發承諾過工人們的過年禮金。
錢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必然是要分厘清楚。
這一忙,家裡過年的事宜她徹底撒手不管。
正好一幫大小孩子都放假了,所以即便是空青他們還在外忙釀酒廠等事宜,府裡就八角和餘娘子幾個管事,但隨著孩子們的加入和分工明確,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絲毫沒有出岔子。
又是一年沒有沈煜一起過年的日子,不但如此,今年還少了老刀和馬四九兩位老爹。
南宮闕這個外祖父,也是年三十那天中午才匆匆趕來的。
但這個年的歡樂是一點沒少,加上高華芝母子三人,宮家那邊雲綺婆媳帶著琮兒三人的加入,還是十分熱鬨的。
而過年,孩子們自是最歡喜,畢竟又到了填存錢罐子的時候了,一份份紅包拿得手軟,一時間那鋪子裡攢錢的陶罐子,一下叫沈家這些公子小姐們買了十幾個歸家去。
釀酒廠要正月初七後才開工,明玥也安安心心地玩了這麼幾天。
而初七一到,釀酒廠那邊什麼的開了工,大家忙起來,府裡也開始準備巧袖和柳師兄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