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屍體倒下的時候,白大佬臉上殘酷的笑意越來越張揚快活!
顏如玉看著最後死去的那張臉,隱隱約約有了點熟悉的感覺,辨認了半天,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個人也曾經出現在牡華天宗,那個老頭皺巴巴的臉看起來有點熟悉。
“他們與我父親……”
顏如玉有點想起來了,這個人似乎與他父親有點老交情。
白大佬的袖口沾滿了血腥,漫不經心點了點最後死去的那個老者,“這個人與顏輝相熟,是個陰險狡詐的人,你出現在詭影深湖的消息,多數是他告知你父親的。”
半晌,他冷冷說道:“哈,果然如此。”
顏如玉看著他的手指收了回來,冰冷的手掌貼上了顏如玉的胳膊,將他整個人都強行摟抱在了懷裡,幻化的水鏡出現在他的麵前。
一道道一閃而過的畫麵出現在顏如玉的麵前,他驚訝地發現這裡麵除了與顏輝相關的畫麵之外,還頻繁出現一些魔修與隱秘的場所交易。
這個老者其實也是修仙界的情報販子,隻不過他做的是黑白兩道的生意,不管黑的白的,都可以在他那裡買到想要的情報。
而且……
顏如玉看著那些殘忍死去的爐鼎,忍不住乾嘔了幾下。
這他娘也是個變態!
公孫諶強行將顏如玉的腦袋彆了過去,讓他不得不麵對著那些不斷閃現的畫麵,如同情人低語一般,靠在他的耳邊溫柔說道:“如玉不是想要知道魔修的消息嗎?”他輕輕舔了一口皙白的脖子,濃鬱的血腥味籠罩著顏如玉,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被冰冷的惡獸纏繞上。
顏如玉:“……”
他確實是想要情報,但不是這種搞法呀!
雖然這個老者確實該死。
可問題是白大佬這究竟又用了什麼法子,才突然定位了這個人的位置?就算白大佬有這樣的能耐,可是按理來說他也不可能記得在這個時候這個老者曾經出現在這裡,除非……
顏如玉的神情微冷,除非這個老者也曾經坑過他。
“柳三通,做的是修仙界情報買賣的生意,常年往返於南華大陸與北玄大陸之間。他與顏輝算是臭味相投,曾在今年十月的時候在這裡殺了三十二名公孫家的修士,擄走了兩名頂級爐鼎,最後逍遙快活而去。”
十月?
現在才九月末。
這是在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顏如玉看著那躺平的屍體,“蓮容是為了救他們……不對,不是這樣……那兩個爐鼎,有什麼異樣嗎?”他立刻改口。
如果是黑大佬的話,顏如玉還能懷疑一二,可如果是白大佬的話,卻是萬萬不可能有這般憐憫的心思。眼下白大佬還沒有做出毀掉公孫家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讓顏如玉慶幸了。
白大佬靠在顏如玉的耳邊,輕輕笑了起來。
“其中一名爐鼎,與南華大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玉,你說在現在殺了他,日後豈不是就可以安穩太平?”
顏如玉:?
等下。
在他的記憶中,怎麼沒有這件事情?
他拚命回憶著原著的劇情,卻沒有發現半點的描述。當白大佬擄他騰空而起,往一處方向飛去的時候,顏如玉靠在他的胸前忍不住說道:“那個爐鼎與誰關係匪淺?”
如果沒有這個關係的話,白大佬肯定不會記住此事。也不會在這個有些瘋癲的狀態,突然將他擄來了這裡。
白大佬:“一個瘋癲的老和尚。”
顏如玉吃了幾口風,將腦袋埋在了大佬冰冷的胸膛上。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又忍不住將腦袋拔了起來,“仁善大師?”
白大佬陰冷說道:“仁善?大師?他倒也配?”
他的語氣冰涼。
“他是南華大陸的人。”
顏如玉:?
顏如玉對這老和尚的印象一直不錯,隻是中並沒有提及他的出身門派,也從未提及他從前是什麼遭遇。這僅僅隻是在主角視角下一個不起眼的配角。
可是現在配上原著的描述,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莫要執迷不悟了。”
公孫諶雙手染血,已經不知殺了多少人。他狂放大笑的時候,就連整個大地都為之戰栗。這是個殺神。在殺到瘋狂的時候甚至不顧自身的傷勢,哪怕以眼還眼,以傷換傷,也要將所有眼前的障礙踩在腳下,他之瘋狂與悍然不怕死,才是所有人膽顫心驚的地方。
“老和尚,你也想去陪他們嗎?”
“阿彌陀佛,施主言重了。”老和尚不修邊幅,看不出來歲數有多大,隻是他輕輕鬆鬆攔住了公孫諶的一招,多少能看得出來也是有點兒能耐的。
“您想違抗天命,與天公做對。這般心境,老衲實在佩服不已,隻是萬事皆有定數,已經失去了改變的可能,就莫要再造殺孽了。”老和尚歎息說道,“還望施主快快收手,老衲必定會以此生修為為施主祈福,化解孽氣。”
公孫諶笑得張狂,卻也笑得陰冷。
他的聲音在這片天地間回蕩。
“老和尚,我現在就扒下你的皮,拆開你的骨,將你的五臟六腑踩進土裡零落成泥,讓你來於大地,歸於大地,這豈不是也是我為你造就的福氣?”】
事實證明,白大佬在發瘋的時候,嘴炮能力是杠杠的。
但是剛才公孫諶的說法……豈非是那個爐鼎被剛才那老不死賣去了哪裡,最後和南華大陸的魔修聯手了?等下,老和尚也是南華大陸的人,可他非但不是魔修,還是和尚?!
“仁善……那老和尚是佛修,難道南華大陸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魔修?”
公孫諶:“顏如玉,你可真呆。難道北玄大陸的人,就都是修仙者了?”
顏如玉默默閉嘴。
確實。
“可他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吧?”他喃喃說道,“還沒有做什麼就殺了他,那豈不是……”
公孫諶笑得讓人發涼,“你似乎總是對我有些無名的期待。”
他手中染上的無辜鮮血難道還少嗎?
顏如玉沉默。
但是這份沉默也沒有持續多久。
“蓮容如果真的想殺人,為什麼不是在昨日?為何不是在之前,偏偏是在今日才突發奇想?”他始終無法推測出白大佬的想法。
在知道黑大佬的異變是因為白大佬肆無忌憚敞開所有的聯結,令兩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以至於白大佬都險些陷入瘋狂狀態的時候,顏如玉就已經猜到了白大佬的情況,怕是也不怎麼樣。
可是隨後的幾次照麵,顏如玉都沒有感覺到過於外露的氣息,隻是偶爾在對上白大佬的眼眸時,總覺得他的眼底情緒更深沉,也更加猜不透。
今日的行為雖然肆意,卻也過於突兀。
白大佬在殺了那幾十個人之後,猶然不滿足,一路上掠過的地方,都滿是血腥。無數魔獸被驚擾,紛紛逃離,不敢留在必經之地,生怕與這尊殺神撞上白白去了性命。
這更像是在傾瀉。
公孫諶驟然止住了動作,森冷地低頭看著顏如玉,他的眼底幽暗莫名,讓人總覺得正在灼燒著森白的焰火。
“所以你更希望我將你拿來發泄,而不是將這無故的怒火傾瀉在旁人身上。”
這話平鋪直述得讓顏如玉有些詫異,在聽明白白大佬話裡的意思,身體在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忍不住抖了抖。
白大佬的一隻手抓住了顏如玉的脖頸,那脖子真是皙白纖細,脆弱得隻要一下就能夠擰斷。這柔弱的身軀不堪一擊,連萬分之一的怒火都無法宣泄在他身上,不過瞬息就能將這份精致的脆弱徹底摧毀。
這份脆弱過於柔軟,實在是讓人不喜。
時至今日,公孫諶心中仍舊止不住偶爾閃過的殺念。
當一件東西被徹底摧毀,才會真正有所歸屬。
東西如此,人又如何?
顏如玉……
每一次肌膚相貼的時候,總會讓公孫諶冰冷的心裡再度升起一些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的柔軟,而這樣的脆弱,隻會讓人殺念更加勃發,無法遏製。尤其是在那漆黑公孫諶麵前,在意識到灼燒的烈焰多麼容易傷害到顏如玉的時候,隻能容忍那廝去觸碰那份脆弱……
素白公孫諶心裡驀然升起的,反而是淩厲的惡意。
顏如玉無法做出選擇。
他至於今日,心中都仍然有一個心結。
隻是在今日的對話逼迫下,他隱隱流露出了悔恨怯懦的情緒,卻是與那所謂的上一世有關。
上一世……顏如玉做了什麼?
可他在提及上一世,在提及所謂的文字,在提及他喜歡的主角,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卻閃閃發亮。
顏如玉確實很喜歡那個主角。
喜歡那個公孫諶。
卻唯獨,不是他。
素白公孫諶漠然地想。
如果是那個年輕的自己,或許還能有幾分機會,可是他卻已經是徹底背離了那份過往,絕不可能回頭。一經想起顏如玉究竟是用這樣炙熱的念頭去思量著那個主角……
真是讓人忍不住顫栗。
將那份柔軟徹底禁錮在懷裡,將顏如玉弄得發瘋,將他一點點拆吞入腹,讓他再也無法想起所謂的過去,所謂的主角……越是在想,就越是讓人止不住惡欲。
想要留住一個人,何不將他徹底扼殺?
公孫諶的身體很冷。
顏如玉緊貼著他的時候,也忍不住顫抖。隻是偶爾,那皮膚底下,緊緊貼著的心臟,卻跳得比以往還要快速。那一下一下強而有力的跳動,讓顏如玉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仿佛這近在咫尺的這具身軀,正在忍耐著什麼,或者說,正在為了什麼而顫栗快活。
他在,想什麼?
而公孫諶那句充滿怨毒的話,落在顏如玉的耳中,卻隻換來了一句坦然的回應。
“如果……如果蓮容真的覺得那樣會讓你舒服的話,那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罷。”
顏如玉並沒有思考太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思考,就已經說出了那句話。
那話有些糟糕。
方圓百裡之內,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生物了。全都在公孫諶驟然止住的瞬間,便被扼殺了生機。
顏如玉並不知道這個,他非但不知道,在感覺到脖子收緊的力道時,他也隻是將手指抬起搭在公孫諶的肩膀上。
隻是搭著。
他沒有試圖去推開公孫諶,也沒有試圖掙脫脖子上的束縛。
公孫諶冰涼如刀的嗓音慢慢響起。
“顏如玉,你對他,也是這樣的態度。”他臉上的陰冷爬滿了眉梢,讓人隻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冰冷,“如此的……”
令人憎惡。
他的話還未說完,顏如玉不退反進,整個人在那幾乎要勒住他呼吸的力道下,還拚命往公孫諶的方向湊。白大佬的力道並沒有散去,顏如玉在努力靠近他的臉頰時,就已經呼吸困難,勒得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輪廓。隻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顏如玉還是掙紮著在白大佬的臉上“啾”了一下。
他的唇色發紫,魔獸蠢蠢欲動要顯露,卻被顏如玉的意識壓製住。
“公孫諶,這不是憐憫,也並非是同情。若是隻有那樣淺薄的情緒……我何至於此?”
他勉力說完這段話,力求不要有任何的停頓。
“對你,對他……蓮容,倘若你們當真無法容忍……你說得對,不管你們是不是同一人,在我有相同態度的情況,若你恨到想要殺了我……那也實在再正常不過……隻是……這條命或許還有點用,在等到南華大陸的事情平複了後,若是想殺了我……那便隨意了……”
斷斷續續說完這番話後,脖子卡著的力道驟然消失,顏如玉捂著喉嚨咳嗽了好久,連腰身都直不起來。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隻要,隻要再等等……”
這個世界的詭異或許與他有關,不至揭開的那一日就無法改變公孫諶的命運,所以……所以還是要時間。
“等什麼?”
黑大佬的聲音驟然出現,將所有的氣氛凍結在當下。
“你將你的命,許給了他?”
顏如玉咳嗽的聲音變得更大聲,就連呼吸也急促起來。他感覺到了皮膚尖銳的刺痛,那是鋪天蓋地的寒意與殺機。
近在咫尺,也在不遠處。
顯而易見,不僅黑大佬對顏如玉剛剛那番話很不滿意,白大佬卻是更加不喜。
他掐著顏如玉的下巴抬起頭來,“你讓我殺你,我便要殺你?”
顏如玉:咳咳咳咳……
誰他娘真想死啊?
這不是你方才發瘋了想要弄死我嗎?
怎麼順了心意又不成了?
他咳嗽將將好了些,眼角卻瞥到黑大佬的異樣,心中不安,分明身子被白大佬強摟住卻還是硬轉過頭去。
但見一身漆黑的公孫諶眸色霜白,及於腳踝的長發蒼白如雪,正在狂風中張揚飄去,讓人觸目驚心。顏如玉對上他的眼,那是真正的冰冷無情。
“哈哈哈哈哈……”
白大佬在顏如玉身後樂不可支,笑得極其痛快。
他捏著顏如玉的下巴,將他的視線牢牢固定在漆黑公孫諶的身上。
“顏如玉,你喜歡的那個主角,如今卻是再遍尋不得了。”他的聲音滿是惡意,“瞧,如今,他也發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