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公孫諶的眸色變得更深。
在顏如玉踏進神樹的瞬間,他的手中便出現了這顆小小的存在。隻是還未等他看清楚時,素白公孫諶就與他爭奪,他們最開始懶得去管華白刀,其實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在開打。最終素白公孫諶還是憑借著年長的經驗小勝一籌。
他們的皮肉開綻,雷劫滾過的地方不住開裂,可緊接著又不斷修複。如此反複,雷聲一道比一道迅猛,仿佛就連它的存在也帶著怒意。
憤怒著公孫諶的無視。
此時此刻,這方天地,隻餘下那肆虐的蒼樹與公孫諶。
那蒼樹比之前還要龐大,遠比之前還要膨脹的身軀擠占了天地的一角。張牙舞爪的觸須和扭曲的灰霧蔓延開來,逐漸侵蝕著所有的生物。這片地區存在的生物並不多,無一不是凶殘詭譎的存在,可是都跟那些魔修一樣直接被吞噬了,攝取了所有的生機。
他們的爭執突然都在這一瞬停了下來。
不管是漆黑公孫諶也好,素白公孫諶也罷,他麼一同看向不遠處的蒼樹。說是不遠處,那是因為蒼樹已經把所有能擠占的空間都擠占,幾乎再沒有留下任何的空地。已經徹底坍塌完全的地麵隻剩下幽暗的濃黑,分不清楚內裡究竟是什麼,隻是時常會有詭異扭曲的暗影擦了過去,仿佛遊曳的蛇。
漆黑公孫諶道:“他不敢過來。”
素白公孫諶嗤笑一聲,將華白刀的殘魂徹底碾碎。
融化的火焰鋪陳在他們腳下,形成熊熊燃燒的雷火,天雷固然傷他們,卻也無形中為滅世白蓮增添著詭異的力量。漆黑公孫諶的臉色微變,看向自己的右臂,半晌,“開始了。”
素白公孫諶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那模樣像是嫌棄地想要切斷,卻也隻是捏了捏,然後就放開了。手中那顆珠子被他把玩著,隨著心意盤在掌心,“這雷,實在是讓人憎惡。”
裂開的猩紅天上,隻有殘破的雷雲。
在最後的儘頭,詭異腐朽的氣息開始彌漫,讓黑白公孫諶的臉色都微微動容,一起看向砸破界域而來的屍潮。在按無數拱衛著棺材的屍骸裡麵,素白公孫諶一下子就分辨出來屬於自己的身體。那種無形的感應牽連不斷,一跳一跳地牽動著公孫諶。
在看到屍潮的瞬間,漆黑公孫諶突然頭也不回地離開。
狂嘯的劫雲簡直是發了瘋,實在是受不了這底下的忽略,層層堆積起來的晦暗扭曲在一處,盤結的雷龍狂怒地砸向大地。漆黑公孫諶硬生生抗了下來,人眨眼間就飛到了蒼樹的麵前。
卻也不是在蒼樹的麵前。
在他的感應裡,他與蒼樹的距離始終沒有縮短。不管漆黑公孫諶如何靠近,他們之間淺淺的距離一直沒有變化。
漆黑公孫諶:“你在躲。”
這話不知說給誰聽。
素白公孫諶嘖了一聲。
這話說給顏如玉聽。
儘管看起來蒼樹已經如此發癲瘋狂,可是屍潮不會無端端突然自己蹦出來,還是從遍及各地的地方一股腦自己送上門來。
就算他們在之前收回了自己部分的記憶,知道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也遠遠不足夠。除非顏如玉……隻能是顏如玉。
漆黑公孫諶心裡即便清楚,也不禁在意識到的那一刻泛起少少的欣喜。
顏如玉從未與他們分說。
然在踏足此間的時候,他們的想法被顏如玉所猜透,顏如玉的想法又怎能不被他們猜透。隻能說一直互相瞞著對方的他們在這一刻都絕地翻車,然後雙方多少都帶著點心虛,最終無人敢於指出這點。
漆黑公孫諶想,顏如玉一貫就是個小騙子。
素白公孫諶:“接著。”
那在他們看來如寶如珠的小玩意呼嘯而來,被漆黑公孫諶穩穩接住。
他道:“華白刀死得如此輕鬆,焉能知道他是不是留著後手?畢竟入夢來可是籌碼了整整上萬年,如果一切都隻係在華白刀身上,那看起來似乎有點草頭包子。”
素白公孫諶懶懶地飛向天上屍潮,無數雷電加身,隻劈開了表層,落下無數猩紅。
“那又如何?你在乎?”
漆黑公孫諶輕笑起來。
確實不在乎。
這世間即便顛覆,那與他有何乾係?
漆黑公孫諶緊緊盯著那與他保持距離的蒼樹,輕道:“顏如玉……”你的意識,還在裡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