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的巧合,有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注定。
夏侯惇讓蔡瑁出麵,半是威脅,半是用強的讓襄陽之北的大部分荊州士族遷徙到了襄陽之中,所思所想自然是就像是漢初遷移大戶以豐關中的策略一樣,隻不過地點換成了襄陽而已。
這種行為就像是割韭菜。
當然,大漢當中率先割韭菜的絕不是夏侯惇,若是往上追隨,那麼一定繞不開劉邦。
漢高祖劉邦在上台前是個帶有流氓色彩的普通人,依靠暴力和運氣當上了皇帝。即便他已經當了皇帝,許多熟人對他早年的底細卻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許多六國的臣民,他們仍然忠於六國的貴族血統,對於平民出身的小流氓嗤之以鼻。
到底怎樣才能讓曾經是普通人的劉邦被接受為皇帝呢?又怎樣才能讓人們對於劉邦的後代產生忠貞並長期服從於這個新興的政權呢?
劉邦便開創了割韭菜的模式。
當時六國故地的韭菜們已經在上一次的抗爭當中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資本和力量,在麵對劉邦高高舉起的鐮刀的時候,縱然心有不甘,也是無能為力……
大漢的政權的正確性,便是在這樣的割韭菜行為當中逐漸確立起來了。
這一次,夏侯惇割掉的韭菜,就是企圖摒棄原有荊州牧劉表所有的影響,將韭菜地清理一番,一方麵可以在戰前獲取大量的物資財富,另外一方麵也可以接機收攏整編這些韭菜們的家丁私兵,增強自身的力量,當然,也少不了堅壁清野的意味在內。
這樣的策略自然沒有像是三十六計一樣的絢麗多彩,跌宕起伏,但是確實是直接,有效,既可以讓蔡瑁做了惡人,打亂了蔡瑁原本的計劃,割裂了蔡氏和這些荊州士族之間的密切關係,同時又排除了隱患,反手又給斐潛埋上了雷……
財富和糧草都被帶到了襄陽之內,當徐晃領兵而來的時候,麵對的就是被搬空的各地塢堡,然後衣食無著的這些莊奴和普通百姓。
那麼在夏侯惇的預測之中,徐晃能做的事情並不多。
若是徐晃救濟這些人,那麼就等同於削弱自身的實力,消耗大量的軍糧,隻能追求速戰,若是不能攻得襄陽,兵糧難以為繼的情況下,就是無法回旋的大敗!而想要攻下襄陽,在夏侯惇嚴密防守之下,又是談何容易?
若是徐晃不救濟這些荊州百姓,那麼也就意味著斐潛在荊州的感情牌麵全數失去,扯下斐潛所謂的替劉琦伸張正義的遮蔽之物,若斐潛連困苦荊州百姓都無法照顧,又談何什麼荊襄情誼?
若是徐晃四處收羅壯丁,押著前來攻城,夏侯惇也是不懼,一方麵是因為劉表也沒想到他會那麼快的失守,襄陽庫存之中戰備物資也還有不少,不用擔心消耗戰術,另外一個方麵若是徐晃真的這麼做,自然就會引得城中這些被遷徙而來的士族憤慨哀痛,說不得就從中立倒向了曹操的懷抱……
畢竟夏侯惇表麵上隻是『邀請』這些人來襄陽躲避兵災,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並沒有直接破壞其莊園和所屬人口……
夏侯惇站在襄陽城頭之上,一邊督促著修補城防和建築防禦工事,一邊眺望著遠方的徐晃營地,看著徐晃營地之中進進出出的兵卒隊列,不由得露出了一些微笑。
看這個樣子,徐晃似乎也接觸到了這些被搬空了的莊園和塢堡,那些零星被帶到軍營之中的民眾就是證明。
此番就讓爾等見識一下這戰陣之外的手段!
在夏侯惇實戰盤外手段的同時,於許縣之處,留守大本營的荀彧等人,也不得不麵對斐潛的盤外招式……
一般人對於天下啊,政治啊,或者說是未來啊,難得是有什麼太多的概念的,因為普通人大多數都是忙於生計,一日不得做,便是一日無得食,每日的時間都被大多數的勞作所占據了,即便是有些閒暇下來,也就追求一些最為簡單的娛樂,極端一些的就像是三和大神,一塊錢一小時的網吧,兩塊錢大水,五塊錢的麵便是高樂一天。
這種簡單的快樂是好是壞,暫且放到一邊,單就說作為大漢當下的許縣的這些封建王朝的統治者們,是不願意治下的百姓去多思考一些什麼事情的……
因為這些上位者心中都清楚,若是連這些基層都開始被動或是主動的思考起來的時候,問題就大了。驃騎軍在荊州的一係列的行動,所有相關的消息隻是停留在上層,甚至隻是在頂尖的那一部分當中流動,也就是圍繞曹操的那些核心當中知曉。
信息是一種重要的資源,思考是一種珍貴的能力。社會上大多數的人都不希望底層的有這樣的能力,因此宣傳都基本上都是說思考乾什麼,快樂就完事,生活那麼苦,為啥不能爽?
彆想。
彆問。
想了問了,就會說:『要吃糖麼?給。』
若是拒絕吃糖的話……
程昱麵色陰沉,嗯,基本上來說,其實程昱少有麵色不陰沉的時候,坐於廳堂之中,冷聲說道:『辛氏近日多有閒言……其心可誅……』
辛氏,雖然說是當下算是潁川之族,但是若是追溯其祖上,其實辛氏是隴西發源出來的,為破羌將軍辛武賢之後。辛評在冀州,隨著袁紹的倒台,也隨大流加入了曹操的陣營,但是其弟辛毗麼,卻去了長安。
因此雖然說荀彧等人封鎖消息,儘可能讓山東士族不接觸,或者說是有選擇的放出一些長安那邊的信息,但是卻無法閉鎖辛氏之間的書信往來……
這就很麻煩了。
滿寵看了程昱一眼,沒有說什麼,或者說,不想和程昱說一些什麼。在滿寵看來,程昱的戾氣太重,動不動就是要搞死全家的那種,不像是自己,搞死一個就可以了。抓了辛評來,三木之下,還有什麼不招供的?然後斬了,以儆效尤。
辛評做了一些什麼?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因為大家都知道辛氏有人在長安,所以想要知道一些額外的消息的時候,就會去找辛評,然後辛評也不像是荀彧那麼的謹小慎微,酒席之間,將不該說的給說出來了。
當然,辛氏也未必是粗枝大葉到這種程度,而是一定程度上的炫耀,抬高自己身份,就像是帝都司機,一談起某個政要,必然會說,『那個我熟,那個是我哥們!』
至於泄露的消息麼……
比如驃騎將軍特許司馬一族在西域開礦,比如立鄭玄為諫議大夫,比如任命女官……
這些事情,雖然說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難免會使得山東士族的一部分人心浮動,指著西邊說什麼西邊的月亮有多麼圓,為了曹老板就看不見?其他的暫且不說,就連驃騎都可以讓司馬開采黃金礦了,那麼這裡曹老板將鐵礦讓給我們開采,不過份罷?隻是鐵礦而已,不至於那麼小氣罷?
嘁嘁喳喳。
至於這樣會不會對於曹操有什麼趁火打劫,亦或是雪上加霜的嫌疑,這些人自然就是不管了,在他們認為,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家的家族事業大,再說了,自家怎麼說也是民意代表,百姓優選,自然就是代表了民生民意,提出一些『良性』的建議怎麼了?
最麻煩的事情,還不是這些錢的問題,畢竟錢能解決的還算是什麼問題?
關鍵是沒有錢……
咳咳,錯了,關鍵是有些問題是錢不能解決的,比如女官。
辛憲英都當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