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的計劃, 就是你和那個人冉禁交替出現,慢慢減少帶她出席朋友聚會的次數,漸漸增加你曝光的頻率, 從而讓你慢慢替代她,讓你成為真正的‘冉氏集團獨生女’。事實上你們真的做到了,現在任誰都說你就是冉氏集團的獨生女。
“姐姐安排你出現在觀眾麵前, 拍攝廣告甚至出演電影,萬眾矚目,讓你頻繁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應該是有更深層的原因的。以前想不明白, 現在懂了。
“之所以要這麼高調,是為了讓你和‘冉禁’這個名字和身份徹底掛鉤,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冉氏集團的千金。這麼一來,那個冉禁就更不敢出現跟你搶這個身份了。
“那個冉禁被我姐逼得不敢出現,甚至出門都要喬裝的地步。不得不說我姐勝利了。”
遲遇知道自己說對了,因為冉禁沒有反駁,隻是安靜地坐著, 無表情地看向前方。
遲遇說:“這個想法其實是有破綻的, 我想到了過程, 卻想不明白根源。為什麼那個冉禁不敢出來證實自己的身份呢?隻因為怕克隆這個非法產業曝光嗎?我查過了, 冉氏集團的確是明鵬生物的投資方, 但真正在做克隆這個違法勾當的是何溢, 是明鵬生物,跟冉氏集團關係不太大。
“先前想不明白的事,那個冉禁冒充克隆人的身份突然出現來找我, 說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想要誘導我走錯路誤解你時, 倒是幫我解開了一個謎題。”
冉禁似乎對她這番話有些好奇, 專注地看向她。
“因為冉銘和賀枝是親兄妹。現在的賀枝並不是賀枝本人,她冒用了賀枝的身份。想要冒用彆人的身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克隆的話,首先得改變樣貌,還得模仿對方的習慣。現在這個賀枝估計沒辦法模仿得惟妙惟肖,所以每次出現的時候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那麼,真正的賀枝在哪裡呢?我猜應該被他們聯手殺了,再也不能出現拆穿這對兄妹了。而那個冉禁之所以體弱多病,也是拜這二位親兄妹所賜吧?她肯定很憎惡自己的父母。”
遲遇歎了一聲:“這才是冉家最大的秘密。要是那個冉禁出現在人前,非要將你拉下水,那麼明鵬生物所做的勾當肯定會被公布於世人麵前。這麼一來很有可能連帶著冉家的醜聞也會被連根拔起。到時候他們不僅丟儘冉家的臉,更有可能涉及到命案,這是會掉腦袋的事。冉銘和賀枝肯定不會讓那個冉禁這麼做,所以迄今為止,你依舊是冉氏千金,而那個冉禁仍然被困在黑暗之中,丟失了身份。但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說到這裡,遲遇說了太久話的喉嚨已經變得沙啞無比,即將說的這件事也讓她痛苦。
“被媒體偷拍到的那次,就是那個冉禁來找我姐談判的吧。她想要讓我姐收手,但是我姐肯定不會答應。沒想到這次私會被媒體捕風捉影炒成了緋聞,你們就將計就計,說你倆已經分手。這麼一來,一直懼怕遲理的冉家發現你們倆切斷了關係,便會對你少一分戒備。即便隻少一點點,都是值得的。這也是姐姐為你鋪的路,為你真正進入冉家取代冉禁而鋪的路。而那個冉禁呢,她一定覺得是我姐毀了她的人生,所以假扮成你的樣子,用和你一樣的臉得到權限。潛入到姐姐的休息室裡,殺害了姐姐。
“這麼一來也能解釋為什麼你可以出現在直播大樓,同一張臉卻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凶案現場。以及我姐為什麼會在生命最後時刻打電話給你。因為她也知道殺害她的不是你,她需要將所有的事托付給你,托付給你這個可靠的同伴。
“那個冉禁有備而來,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而憤怒也讓她失去理智,十二刀……”
遲遇停了片刻,心裡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一般難受。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將冉禁的手攥進了她雙掌之間,指尖撫過冉禁右手虎口上還沒好明白的傷。
“其實在她被替換了身份和殘殺我姐之間,還缺少了一個重要的催化劑。我在想,即便她再憤怒,有冉家的羽翼護航,也不至於鋌而走險。殺人,即便是最精妙的布局,也一定會留下破綻。一旦事情敗露,等待她的將是極刑。
“她為什麼會這麼瘋狂?我想不明白。動機似乎不太充分。”
遲遇拉起冉禁的手,看著那傷痕問:“催化劑和你受傷這件事有關係嗎?你將我拉黑,不理我,是不是因為你在做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不想連累我?”
冉禁看著自己的手落在遲遇的手中,喜歡的人正與她十指相扣,眼神有些發滯。
“你覺得你配覬覦小遇嗎?你是個什麼玩意,可不能真的忘了。”
“你喜歡或不喜歡,有人會在意嗎?”
“這張照片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藏著我妹妹的照片?你喜歡她?哈——你喜歡小遇?你有資格喜歡她嗎?除了讓她困擾之外你能給她什麼呢?你應該明白最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歸宿。月球,或者是v海域。”
“你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令人作嘔的肮臟東西,本來也活不了多久。要是讓我再發現你覬覦小遇,讓小遇知道這些事,我不會像上次那麼客氣。”
記憶中遲理將冉禁的右臂抬起來,漸漸施力:“上次感染還沒吃夠苦頭嗎?屢教不改的話,這次可以讓你記憶更深刻一點。”
其實這些話遲理基本上都隻說過一遍,但冉禁想起來的時候,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每個字,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遲理的確在她心裡埋下了一根刺,一旦她靠近遲遇,那根刺就會狠狠地紮痛她。
冉禁將手抽了出來,離遲遇較遠的那側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支著臉,讓自己和遲遇拉開一段距離。
雙眼依舊被長發遮去了一些,她含笑的表情有些輕佻。
冉禁用遲遇見識過的輕浮語氣說:“小遇,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有點好笑。我和你認識了這麼多年,你覺得我看上去不像個正常人嗎?克隆人是什麼東西呢,它們怎麼可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遲遇沒有反駁,看著她的目光安靜、溫柔,又難過。
冉禁暗暗地深呼吸,索性閉上眼,用一種慵懶又有點厭煩的語調說:
“你想太多了,什麼代替什麼催化劑,我隻是想要那個礙事的克隆人離我遠一點。
“我已經將遲氏集團所有的項目梳理完了,讓柯正興輔佐你,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也算是報答了你們遲家收留我的恩情。
“現在我好不容易離開遲家,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很煩。如果沒有彆的事你走吧。”
冉禁說完這些話之後,屋子裡寂靜無聲。
遲遇沒有回應她。
半晌,她張開眼睛,隻是看著茶幾。
她正在思考,如果遲遇再不走的話,還能再說點什麼話做點什麼事來趕她。
心裡鋪墊了些許,冉禁一抬頭,見遲遇的眼睛紅紅的,正在強忍著淚意。
冉禁想到了她會難過,可親眼看見她難過時,仿佛被人當麵痛擊,連指尖都開始發涼。
“你都不敢看著我說這些話嗎?”
就像遲遇之前說的那樣,她不會再被冉禁迷惑,冉禁已經騙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