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如此待遇,是作為一名將軍最大的福氣。
至於打了敗仗沒有懲罰、皇帝此言是真是假?縱橫南北的將軍並不在意,這些諾言永遠沒有兌現的機會。
因為他是戚繼光,有明以來,代價最大的勝績叫岑港之戰,那時戚家軍還未誕生,上萬明軍耗時半年以傷亡三千的代價終於擊敗千餘海盜,領兵的將領是戚繼光。
在那之後戚家軍成軍,有明以來代價最小的勝績叫王倉坪之戰,以五千參與仙遊之戰的疲兵憊卒與倭寇七千餘狹路相逢,最終擊潰敵軍,而己方無一傷亡。
那場戰鬥的士氣是由廣府獄霸王如龍鼓舞的,那時他還不是獄霸,當陣擲刀激奮官軍,用引刀自裁的方法才振奮起戚家軍士氣。
戚繼光沒有打過敗仗。
車騎出喜峰口沿寬河而上,經黃崖、九估嶺至鬆亭關,飛馳的探馬帶回消息令戚繼光改變了想要直襲察哈爾圖們汗的意圖,朵顏部的長昂從西北戰場發來求救信,泰寧衛正集結部眾攻打朵顏,請明軍務必保護他的部落。
“大帥,我們發現泰寧衛步騎的蹄印,恐怕他們已經出發了,七十裡路。”
浙軍參將暴以平曾是耿宗元的部下,若非當年被抽調北上,他很有可能同耿宗元一同死在叛將周雲翔的暗殺中。
此時鬆亭關上,曾先後在耿宗元、戚繼光麾下衝鋒陷陣的參將眉頭緊鎖,按著輿圖看著其上三處墨圈,劃了條線對戚繼光依照軍法單膝跪地抱拳道:“大帥,若今夜兼程,我部馬步車兵能追上。”
艱難的行軍以陳述的方式說出口,可鬆亭關上沒人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明軍與朵顏部的長昂並無互信基礎,尤其在隆慶元年,朵顏部董狐狸聯合長昂的父親影克與察哈爾部一同進犯界嶺口,長昂的父親就死在戚繼光手裡,如今朝廷又為了讓他們內亂公布私信,也鐵定得罪了他們。
不說混編的戚家軍追趕草原上快速行進的泰寧部騎兵,就算勉強追上也難以剩下幾分戰力,單單長昂不夠可靠,就不值得明軍冒這份風險。
戚繼光搖頭將這一想法否決,道:“疲憊之軍,縱仰仗車城也不能跟泰寧騎兵打,朵顏不能救、長昂不能不管……不如各打各的。”
他用手在輿圖上從泰寧衛到朵顏衛之間拉出一條線:“如長昂求援是假,朵顏必有伏兵,泰寧多半空虛;如求援是真,泰寧也多半空虛,是真是假,我們不知,泰寧的部眾一定知曉。”
局麵有些棘手,朵顏是三衛中勢力最盛者,雖然仍不可與土蠻匹敵,但有他們作為奇兵,這場戰役的勝算便很大;倘若朵顏倒向土蠻,再加上泰寧,除了喀喇沁部的青把都台吉之外,他們在長城以北將再無任何耳目。
戚繼光在心裡歎了口氣,手掌輕按腰間戰劍,道:“朵顏部是降是叛,也隻有到泰寧部才能問個清楚。”
“擂羯鼓,兵發泰寧,傳檄諸部,凡向天軍加一矢者,視為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