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來個人裡死了幾個?
陳沐的臉陰沉的可怕,對趙士楨吩咐道:“代我撰文,發沿途諸驛。讓他們對前來宣府的匠人路上好生照顧!黃河以南,施以便利;黃河以北,但凡匠人沒有棉衣、無食果腹,讓驛站都照顧好,切不可再出現匠人病死餓死之事!”
出乎意料。
這讓他驀然想起關元固帶著倆兒子在清遠找他時候的情景,背著工匠箱,父子算收拾了家當從千戶所找到在外麵驛站當值的自己,他們那也就走了幾裡路。
與這不同,他此次招募匠人天南海北哪裡都有,就近的北直隸,遠的要到川蜀兩廣,他們從那邊過來,何況還要在年關趕路,路上遇到的艱險可想而知。
此次調度匠人是陳沐借由老上司張翰,令發自南京工部,征調天下各類匠人。論技藝,他們是精英中的精英,在這個沒人重視匠人的時代,他們在陳沐眼中都是瑰寶。
一個都不能少!
“稍晚些,我去看望那些匠人——他們來了。”
正說著,就見頂盔摜甲的隆俊雄引數騎家丁,帶車馬策入校場邊沿,陳沐對鄧子龍道:“買賣煤礦的商賈和內官來了。”
王張兩家派來的商賈姓沈,名叫沈江,年歲很長,是有名的鹽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宣大總督王崇古的姐夫。
“聽聞將軍單騎出塞的故事,令老夫心折不已,早就想麵見將軍,在宣府等候將軍很久啊,今日終於見到了!”沈江並不像陳沐印象中肥頭大耳的商賈,體態勻稱健碩,雖年歲已高卻精神煥發,對陳沐笑嗬嗬地抱拳道:“老夫沈江,拜見鎮朔將軍!”
在沈江後麵,三個內官既有如沈江般年長者,也有如陳沐般年輕者,一一向陳沐行禮,其中年長者對陳沐道:“來的時候馮督主與咱說了,煤事主在兵事,二來是陳將軍對宮中的美意,這是件好事,不能被人壞了,凡事要聽陳將軍的。”
這三個宦官都是禦馬監在職的宦官,放在彆處也是八麵威風的人物。
“幾位請坐,陳某不是有意折騰長者,這事為皇帝辦差,在府中談就不合適。”雖說是校場,但也有三衛的衙門,陳沐引四人進衙門,帶著趙士楨入座,對幾人道:“陳某沒來時,幾位應當已經談過了,我聽說要將蜂窩煤買賣做到甘寧還有兩淮,怎麼談的,幾位說說吧。”
“將軍在京師給煤定了價,攤子鋪多大,老夫也不能壞了將軍的規矩。商市老夫已與旁家談妥,綢緞、銅料等事都讓與旁人,他們則在煤事上讓沈某一步,關竅就在定價。”
沈江侃侃而談,看著陳沐道:“順天、宣府,是將軍主事,將軍給順天的抽分是底價千斤一兩八,抽三成三分。那宣府也是如此,也給將軍抽三成三分,宣府順天之外,將軍抽一成,如何?”
聽沈江這意思,是要把事情全都包攬下來,不過這分成其實比陳沐想象中差不多,畢竟他就賣個鏟子。
陳沐問道:“這些抽分,順天陳某算過,一年抽分應在萬三千兩上下,宣府的怎麼算、北直隸山西怎麼算、它們之外又怎麼算?”
“宣府一年七千兩,山西一年、北直隸一年七萬五千兩,之外一年應在二十五萬兩上下,合一年三十二萬五千兩,這是最少。”
陳沐緩緩頷首,扣除給皇帝的一部分,宣府軍費能自給自足。
“既然如此,先墊付一半、剩下一半年中給陳某,今後每年二月、八月交付三十二萬五千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