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洋輿圖也一直在更改,越來越精細,海圖越來越全麵,老夫以為,往後的入講武堂的學子,可以先從道學起、然後再去學術。”
“道和術?”
這個陳沐勉強可以理解,道是總綱理論,術是具體應用,他問道:“就像先學工事再去分辨木質與水泥,先學測繪再去認識外洋輿圖?”
“對,老夫與俞帥議過,認為這樣很好,不過還是要問陳帥的意思,畢竟這些娃娃將來畢業,多半是要去往陳帥麾下聽用的。”
其實這些學員將來的去處,盧鏜也一直為此考慮,首選自然是陳沐的南洋軍府,除此之外也可以去宣府陸軍講武堂進學,他與徐階為此有過交流,每期學員畢業後可擇部分準備留用教學的優秀學員交換遊學。
當然,即便如此,講武堂的老將們也不可或缺,他們至少還要再堅持三年,這些人在為期一年的遊學後,還要安插入各個用兵之地擔任兩年將官,有作戰經驗後才能回到講武堂就任教習。
“另外,陳帥前番送來的西夷海戰兵書徐先生譯本也已做為補充教材,老夫以為西夷編書有其獨到之處,言簡意賅用詞直白,更易為尋常軍士學去,與陳帥旗軍手冊異曲同工。”
陳沐點頭道:“盧公說的是,西洋諸國亦有千年之久,其距我遙遠,言語風俗皆有不同,諸國多戰事,似我春秋戰國之時有諸子百家,難免不會出現如墨子公輸那般喜好鑽研人物。”
其實還有的話陳沐沒說,自大一統後,百姓、官吏各司其職,官吏的責任太重、百姓對官吏的依賴也太重,許多生活所迫前往外洋的百姓依然如此,對彆國官府也是如此,可彆國官吏對百姓往往沒有那麼多責任,一旦遇事,缺少話語權總會吃虧。
盧鏜隻是頷首,並未順著陳沐的話說,如今大明正處學派之爭,他可不想聊這個,他笑笑後說道:“前些時日老夫與宣府徐山長傳信,他對講武堂這種大量、統一教學的方式很感興趣,打算等將來有人繼任山長後回鬆江府修一座講文院,托老夫問問陳帥,有何見教?”
武官的講武堂,是軍校;那徐階想辦的講文院……大學?
說是大學並不為過,隻是不是陳沐印象裡的那種大學罷了。
“徐閣老這是想要名吧?”
陳沐笑著搖搖頭,他說道:“徐閣老領宣府山長,對辦學之事,晚輩所知儘在其間中,已無什麼可以說的了。不過依在下淺見,大明所缺,並非一所或幾所大學。”
“是小學,是能以分科辦學教授百姓識字、懂算知道德規矩,略知地理、物理、自然的小學。”
就像張居正對陳沐的了解一樣,陳沐比誰都急功近利,比誰都激進,徐階想辦一所分科辦學的儒學,這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它能給朝廷帶來數十乃至上百個懂治政、會兵法、通藝術,上知天文下懂地理,音律文學無一不精的帝國高級人才。
但他們大多都會進入官場,東方古典教育,教育出的絕大多數都是保守的管理者,陳沐希望看見的是各行各業的開拓者。
“正如盧公所言,先學道,再學術,道通萬術。”陳沐的眼睛在發亮,道:“小學為道,大學為術,晚輩以為,可以給徐閣老傳信,看他對這個流芳百世的事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