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城不會是都城,至少不會是我的都城,船才是我的都城,他們找不到我們。”林阿鳳臉上沒有笑容,但神態輕鬆肆意,看上去並不把已進入交戰狀態的魯密國與葡萄牙放在心上,隻是將話題轉開道:“我穿這綢袍,是不是有點彆扭?”
楊策並不覺得彆扭,隻是他沒見過林阿鳳穿綢袍,在過去林阿鳳時常穿鎖甲、紮甲,鎧甲總是隨掠奪變幻,但一成不變的是甲下的布衣麻衫與那隻破鬥笠。
突然穿上綢袍,彆人不覺得彆扭,但林阿鳳自己卻很彆扭。
不等楊策說什麼,林阿鳳已經自顧自地說道:“你們的陳帥是有識之士,我看過他的書,說知其所來、識其所在、明其所往,說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稱王從一開始就不是個好主意。”
“稱王是為了留人,現在人是留住了,但他們失去了進取心,整天琢磨著定都、儀仗、服製,瑣碎而無用,此時此刻,有人要和我們打,是好事。”
對海盜王來說,權力的本質是服從,沒人服從,穿上龍袍也不是皇帝,有人服從,布衣足履照樣能威行四海。
此時此刻,他需要一場勝利。
“帶著你的通譯到木骨都束去,多批次地把所有布匹瓷器換成鐵,最好能直接買一批銃炮甲胄,還有木料與火藥,島上頂著雞冠流血的樹不能造船,我們隻有七十七艘大船,需要造上百條用於遊鬥放火的小船。”
準備似乎永遠不充分,林阿鳳指著夜幕下發黑的海岸線道:“七十多艘大船隻有不到二百門炮,不論和誰打起來都會吃虧。”
“至少要再購置百門火炮,以解燃眉之急,剩下的我們可以自己造,雖然造不出鎮朔將軍那樣耐用的炮,但像那種形製的鐵炮卻能造出來。”
楊策總算聽明白了,林阿鳳並不是戰爭狂人,他也不太希望和葡萄牙、奧斯曼同時開戰,事實上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稱不上和兩個國家開戰,無非是海上一點爭鬥罷了,即使對方發兵來攻打他們,也隻不過會是小股船隊,說實話,對擁有數千水手七十多條大船的西大城而言,除非數以萬計的軍隊,否則他們誰都不怕。
隻不過林阿鳳需要立一個強大、可怕的靶子,以此來讓海盜害怕,集中自己的權力。
至於這權力究竟能集中多久,他沒想過,或想了也不在乎。
他的生活本就如履薄冰。
“明年,這、這、還有那,島上會有三個造小船的船塢,一個專門用來鑄炮的炮廠。我給你五條船,去來往於木骨都束,把貨賣出去,並與他們建立長久的貿易關係,他們最好願意。”
如果不願意,楊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所有船會在今後兩個月離開島上,劫掠通航此處最大的船隊,我們正需要一座城池立威,這片海域所有通航船艦、所有城池,都要向我等繳納貢金,一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