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根本沒有互相衝鋒,兩支騎兵沙場相逢一方在衝鋒中便已潰散,這是最常發生的情況,畢竟人不怕死馬還怕呢,可一旦潰敗便意味著會遭受敵軍屠戮,早年九邊在野戰中對仗北虜便總會遇見這種情況,這是士氣與紀律不足。”
陳璘率領過騎兵作戰,不過在他所率領的騎兵作戰中,通常不是馬上作戰,而是在平叛戰事中騎馬快速抵達預設戰場,下馬列陣對敵軍形成合圍。
因此聽陳沐說起這些有非凡的興趣,頷首問道:“另外三種呢?”
“其二是雙方都會停下,這在虜騎作戰也時常發生,我軍下馬步射或駐馬騎射,敵軍往來馳射,戰局到這樣,我軍除鎮朔馬將軍部外通常都不能與北虜相持,不過片刻便要潰敗。”
“其三,兩軍散開錯馬廝殺,這在國朝騎兵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即使是北虜,也隻在其小部紛爭中會出現,兵力越少組織越強,廝殺中還能保持隊形的通常隻有虜騎小酋長與北疆一些將領的家丁才能做到,隻有兩軍勢均力敵時才會出現,通常有這樣的機會都會變成第一種。”
“至於最後一種,沒有陣形直接廝殺到一處,我們的騎兵是很少會出現這種可能的,但虜騎與虜騎之間的混戰卻很容易出現,歸結原因——我軍騎兵的士氣通常比之北虜更低,交戰往往也會變成第一種可能。”
說起這些,陳沐無可奈何地撇撇嘴,道:“同等條件,對戰中士氣與紀律決定勝敗,雙方不算精銳,虜騎士氣高昂紀律低下,我騎士氣有所不如,紀律更為低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士氣受待遇影響最大,紀律則受訓練而來,長久以來人們專注步車,忽視騎兵訓練,戰場上馬隊淪為傳信、探查的輔助兵,以至於開國馬政如今都成了北方名吃。”
正逢騎兵操練完畢,騎手們解散後依然維持三五人的隊形,牽著馬或快或慢地走向營房,三個月的鳥銃手訓練讓他們將服從與軍令深深記在腦中,校場上隻留下少數在訓練中不合格的被懲罰者與少數給自己增加訓練的奮進之人。
陳沐則跨坐馬上對陳璘一一介紹道:“河間馬肉火燒、真定馬肉湯、北京馬腸,彆說地方馬政,就連我從口市高價購來的戰馬都被人三個月賣了四十六匹,活的死的,或者本來活著被故意養死的。”
“還有這事?”陳璘瞪大眼睛,道:“那不得銃斃?”
陳沐臉上帶著慍怒,深吸口氣道:“不說這個了,兄長這次北上,南洋可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讓兄弟開心開心。”
“開心,就怕你開心不起來。”陳璘沒有細究馬政的事,北方的事他確實沒陳沐熟悉,隻是自馬囊取出一封書信遞給陳沐,道:“葡夷的果阿總督與濠鏡修士卡內羅的書信,他們控訴海盜,你那個好手下林鳳,幾個月前把人家果阿港燒了,搶走壯丁、婦女、孩童數百。”
“緊跟著又往北搶了幾個港口,破城掠民,莫臥兒也向馬六甲發去使節,想和南洋軍府組成聯合艦隊肅清海盜共同管理航線。”
陳璘仔細看著陳沐的表情,想知道自己這個義兄弟在此次混亂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道:“西洋大臣殷養實派人到軍府衛好幾次,催促組建艦隊剿匪給印度諸國一個交代,否則大明商賈不能在諸國靠港,貿易無從進行。”
“南洋上下顧慮林鳳是你一手提拔,一直拖著,現在就等你一句話,剿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