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歸宿(2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351 字 10個月前

袁裳不說話,蒼白清秀的臉上神色冷漠,似是連屋裡盈爍的燈火都暖不過來似的。

袁朱忍不住又道:“夫人,自從老爺兵敗過世之後,咱家便今夕不比往日了,更被孫將軍遷來此地安置,全族的人都是靠著孝廉對夫人的垂憐,才得以在這異鄉苟且求存。夫人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看在袁氏幾千族人的份兒上,對孝廉敷衍著些……”

袁朱從發間摘下一支蝴蝶流蘇簪,放進妝匣裡,冷冷打斷道:“這道理還輪不到你來教我。這裡不需你伺候,你出去看看,蘭沚那丫頭可還在外頭候著麼?”

袁朱還想說什麼,但見她如此,隻得欲言又止地應諾去了。

孫權從袁裳的偏院裡出來,便命侍從去馬廄牽馬備車。他本想順著小路先去府門外等候,哪知走到半途,隻見袁裳的侍婢蘭沚從前頭過來了,卻隻是站在路邊,並不敢上前與自己說話。

孫權遣散了身邊的隨從,蘭沚見旁側無人,才過來與孫權並肩而行。孫權道:“我怎麼在哪兒都能碰見你?你是不是又抄小路截我來著?”

蘭沚懷裡抱著一個陶罐子,麵上薄施脂粉,梳的雖隻是府裡侍婢最尋常的發飾,卻是娉婷綽約,風姿過人,笑嘻嘻地道:“我方才見你從夫人房裡出來,就跟來看看,要不要我幫你把書房收拾出來?”

如今孫權身邊隻有三個女人,謝夫人不得寵,因此孫權平常不是呆在袁夫人屋裡,就是與蘭沚呆在書房。孫權聽她如此問,情知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道:“你倒機靈,不過我今晚的確是有事,並不是隨口敷衍裳兒的。”

蘭沚本以為孫權深夜從袁裳屋裡出來,是有意與自己私會,聽了這話,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心下頗覺尷尬,但麵上卻不露分毫,仍是笑著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孫權點點頭,蘭沚一直將他送到大門外,躲在暗處看著他上了馬車,才悵悵然順著原路回去。一進院門,隻見袁裳的近身侍婢袁朱正冷著臉在廊下站著。

袁朱是袁裳的陪嫁,為人嚴正護主,除了袁裳,對誰都不假辭色。蘭沚有些怕她,正想順著牆根溜去後院,卻聽袁朱遙遙喚道:“蘭沚,你方才去哪兒了?”

蘭沚聽她指名道姓,不敢含糊,隻得上前施禮道:“回袁朱姐姐的話,奴方才去廚下取涮好的藥罐子了。”

袁裳平素身子羸弱,常年服藥進補。袁朱含了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蘭沚,見她懷中的確抱著個陶翁,一時挑不出什麼錯處,便道:“知道了,將罐子送到後院,趕緊燒水去吧,夫人要洗澡哩。一時看不見就跑得沒影了,也不知是取藥罐子去了,還是借機偷懶去了。”

蘭沚諾諾地應著,不敢辯駁,順著回廊走了。

袁朱推門進屋,來至袁裳身邊,袁裳已換了一身寬軟的紗衣,正由蘭汐服侍著除下珊瑚珠耳璫。

蘭汐為人機靈有眼色,見袁朱進來,便退下了。袁朱上前低聲道:“夫人,蘭沚方才去廚下取物什去了,現下已回來,被我打發去後院燒水了。”

袁裳點點頭。袁朱含了一絲隱秘神色,愈發挨近了袁裳道:“夫人是不是懷疑她和孝廉……那日咱們從謝夫人處回來,恰好撞見他倆在廊下形狀親密。”

袁裳垂下眼簾撫著衣袖上細密素雅的花紋,淡淡道:“他倆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懷疑的,是另外一件事。”

袁朱見袁裳說起孝廉和侍婢有染,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神色,又想自己與蘭沚也算朝夕相處,卻從未發現她早已與孝廉有私,不覺心下悚然,屏住聲息,隻待袁裳往下說,袁裳卻道:“不過如今看來,似乎是我多慮了。”

袁朱聽了隻覺滿頭霧水,袁裳又道:“朱兒,你去煎藥吧,我要洗澡。”

袁朱一愣:“夫人今日還要用藥麼?”

袁裳點頭道:“你去就是。”

袁朱隻得答應了,拿了藥包繞進後院,隻見大小侍婢都正忙著添柴燒水。袁朱找了處僻靜避風的地方,搭起土灶煎藥,卻不想剛點了火,卻發覺因著近日多雨,炭火受了潮,怎麼也燒不著。

袁朱想去柴房換些乾炭,卻又怕丟著藥沒人管出了岔子,正為難之際,卻不知蘭沚從方才她進門時起,就一直暗中留意,此時帶了個粗使丫頭過來,提了一隻竹筐,筐中裝著冒尖的乾炭,道:“姐姐每日隻在前院裡走動,因此並不知道,牆角裡的那堆炭是受了潮的,不能用,姐姐用這些吧。”

說著蹲在袁朱身邊,倒出筐裡的乾炭,替她向灶內添火。

原本細弱的火苗漸漸燃得旺了,沒多久灶上便飄出淡嫋的藥氣。袁朱側首打量身旁的蘭沚,暗歎她機靈有眼色,卻又恨她背著夫人勾引孝廉,便冷下臉不理她。

蘭沚卻挨近了袁朱道:“姐姐,這煎的是什麼藥?我見夫人每次沐浴都要添這湯藥進去,想必是能潤澤肌膚,使容顏常駐的了?”

袁朱心中警覺,聞言剜了她一眼道:“不該你打聽的彆瞎打聽,這裡不需你幫手,到彆處去吧。”蘭沚隻得閉了嘴,訕訕地自往彆處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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