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練師哪敢跟他計較,欣喜道:“賤妾多謝將軍。”
今日穀利不在,孫權隨便叫了一個侍從進來,吩咐道:“你去前殿找仲薑,把孤前幾日打的首飾拿來。”
那侍從應諾出去了,過了不到一炷香時候,便帶了兩隻匣子回來,一隻赤金的,一隻素銀的。那金匣子本是孫權送給袁裳的,但兩人吵架了,孫權怕袁裳想不開再用簪釵自裁,便沒留給她。那侍從許是沒說清楚,仲薑把兩隻匣子都拿出來了。
孫權乍見那隻金匣子便想起當日的事,當下就有些鬱鬱不樂,也懶得訓斥那辦事不力的侍從,隻將銀匣子遞給步練師,道:“給你的,收著吧。”
步練師像接聖旨一樣雙手捧過那銀匣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隻見是一支銀簪和一對銀耳璫,都是再樸素不過的樣式。步練師卻愛不釋手,眉梢眼角都滿溢著喜色,道:“真好看,妾出身微賤,還從沒有人送過妾這麼好看的首飾哩。”抬手將簪子仔細地簪在發間,微紅著臉向孫權道:“將軍,好看麼?”
她的眼裡滿是雀躍的笑色,簪頭上垂下的兩隻蝴蝶墜子一搖一擺地晃動著,仿佛要振翅飛去。孫權微微笑了笑,卻有些恍惚,他送給袁裳的簪環,花樣是親手描的,用料極儘奢侈考究,卻換不來袁裳一句暖心的話。步練師的銀簪不過是金匠隨手打的,花樣不新鮮,用料也敷衍,步練師卻如獲至寶,歡喜不儘。這驚喜雀躍的神色,孫權隻怕永遠也沒法在袁裳的臉上看到,就算他把江山送給她,她也不會對他多笑一笑。
孫權一念至此,隻覺心中悲涼,目光觸及擱在案上的赤金匣子,一絲冷笑漸漸浮上他蒼白清俊的麵龐,他隨手拿起那赤金匣子遞給步練師道:“既然喜歡,就都給你吧。”
步練師似是不敢相信,她從前在袁裳身邊伺候時,也見過些袁裳的金玉珠寶。袁裳出身貴胄,她以為她擁有的已是世上最好的了,卻不想這金匣子更勝一籌。匣身上鑲嵌著她叫不出名字的五彩玉石,華美斑斕,映得她的眼前一片繚亂。打開隻見裡頭是兩支金簪和兩對垂珠耳璫,珠光寶氣晃得人睜不開眼。隻是一支簪釵上垂下的珍珠串子卻斷了,瑩白渾圓的珍珠撒了一匣子。
步練師忍不住問道:“這支步搖怎麼壞了?多好的東西,真是可惜了。”
孫權冷冷瞥了一眼,道:“不喜歡就扔了吧。”
步練師忙將匣子蓋上,藏在懷裡道:“喜歡,隻要是將軍給的東西,賤妾都喜歡。”
孫權沒說話,步練師挨近了孫權,瞧著他的臉色試探道:“賤妾聽說,將軍近來與袁夫人鬨彆扭了?這步搖是不是就是因此弄壞的?”
孫權沉了臉道:“不該打聽的你彆打聽。”
步練師嚇得一縮,委屈道:“將軍與袁夫人鬨彆扭的那日,賤妾恰好派文鳶去求見袁夫人,因此才知道的,並沒有瞎打聽。”
孫權的臉色緩和了些,步練師又道:“將軍對袁夫人用情至深,賤妾一直都看在眼裡,彆說是賤妾了,隻怕這將軍府裡的每個人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袁夫人的性子有些冷淡,不愛迎人,但她的心裡是有將軍的,隻是從不說出來罷了。”
孫權雖明知她在安慰自己,心裡卻也好受了些,歎了口氣。步練師坐在他的腳邊,將臉依戀地貼在他的膝上,柔聲道:“女人哪,哪怕是再清高桀傲,不服管教,一旦懷上了男人的孩子,就會對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的了。”她輕撫著現下還尚且平坦的小腹,抬臉望著孫權:“賤妾如今就滿心念著將軍呢,賤妾不知道有多喜歡將軍。若是袁夫人也能快些懷上將軍的孩子就好了。”
孫權靜默半晌,本不想多談袁裳,卻忍不住道:“說來裳兒是最早跟著孤的,如今連你都有了孩子,她卻還是沒動靜。”
步練師不知想到了什麼,似是有些畏懼,離了孫權的膝頭,僵著身子拘謹地坐著。
孫權見她麵有異色,問道:“你怎麼了?”
步練師咬一咬下唇,囁嚅道:“有樁事賤妾不知該不該告訴將軍。”
孫權狐疑地上下打量她,道:“說吧,什麼事?”
步練師卻起身來到屋中跪下,俯地叩頭道:“請將軍恕罪。”
孫權越發不解,蹙眉道:“你何罪之有?”
步練師道:“偷盜。”
孫權揚眉道:“你偷什麼了?”
步練師道:“妾偷了袁夫人的藥。”
孫權饒是聰睿,也聽得滿頭霧水。步練師道:“賤妾從前伺候袁夫人時,見袁夫人每每與將軍行房之後都會用湯藥沐浴,以為是固本催孕的好藥,便起了私心,偷了袁夫人的藥渣去藥鋪配藥,以期能儘快有孕。”
孫權有些恍然,冷笑道:“你的孩子就是這麼懷上的?”
步練師低眉俯首道:“妾有錯,甘願承受將軍的責罰,但若非賤妾偷藥,也無法得知袁夫人的秘密。”
不知怎地,孫權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像是戰場上衝鋒的鼓點。孫權覺得有些不適,微微換了個姿勢:“什麼秘密?”
步練師道:“袁夫人沐浴的湯藥不是固本催孕的,而是……”她微微一頓,抬頭看著孫權:“而是避孕化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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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說了,九一八,勿忘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