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靜了片刻,淡淡道:“不來便罷了,天不早了,咱們睡吧。”
青鉞和朝歌應了,服侍謝舒上榻躺下。朝歌便又出去了,青鉞吹滅了幾盞燈,仍舊坐在幾案後繡花。
謝舒掀帳看了看,道:“青鉞,你也出去歇著吧,這麼晚了還繡花,會傷著眼的。”
青鉞起身來到榻邊替謝舒掩了掩被角,道:“夫人睡吧,不必管我,我情願在屋裡陪著夫人。”
謝舒笑道:“你是見今夜將軍不來,怕我獨自傷心難過,因此才一直守著我的麼?”
青鉞被她堪破心思,低頭道:“自打夫人搬進將軍府,將軍便夜夜來夫人屋裡留宿,這冷不丁的……”她囁嚅著沒能說下去。
謝舒道:“你多慮了,從前在孝廉府,我早已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從今往後,這樣的日子想必也不會少,你難道能一輩子都守著我麼?”
這話聽著格外心酸,謝舒卻雲淡風輕地笑著,仿佛渾不在意。青鉞心中難過,忙忍住淚道:“奴願意一輩子都守著夫人。”
謝舒笑道:“你真傻,你的年紀比我還大呢,難道不要嫁人麼?”
青鉞麵上一紅,還待爭辯,謝舒打斷了她:“行了,你出去吧,屋裡有人我睡不踏實。”
青鉞便也隻得應諾,不放心地看了謝舒一眼,推門出去了。
孫權從袁裳身上翻下來,渾身已汗濕了,他將一隻軟枕塞到袁裳的腰下,冷冷道:“多墊一會兒再拿出來,彆把孤的好東西浪費了。”
袁裳平躺著任由他擺弄,不反抗也不回應,像是一塊無知無覺的木頭。她在床笫間一向如此冷淡,孫權早已習以為常,翻了個身朝向榻外睡了。
袁裳睜著眼盯著帳頂,屋裡靜悄悄的,窗外寒風呼嘯,帳內還殘留著一絲腥糜的氣息,腰下的軟枕似乎越來越硬,硌得袁裳的腰失去了知覺,她卻懶得動一動。
過了不知多久,孫權的氣息漸漸沉緩,袁裳又等了一會兒,才悄悄將軟枕從腰間移開,撐起身子看了看。隻見孫權雙眼緊閉,濃眉微擰著,袁裳垂落的青絲掃在他的臉上,他也毫無知覺,顯是已睡熟了。
袁裳便披衣起身,輕輕地下了榻,推了門出去。蘭汐正在外廂裡守著,見袁裳出來,輕聲道:“夫人,沐浴的熱水已燒好了。”
袁裳點點頭,問道:“藥呢?”
蘭汐道:“袁朱姐姐正熬著呢。”
袁裳道:“讓她快些。”
蘭汐應了,推門出去催促袁朱。袁裳獨自進了浴房,褪了衣裙,跨進熱水裡坐著。四處熱氣蒸騰,三步之外看不清人影,袁裳覺得渾身酸疼,乏累極了,將頭倚在桶壁上靠著。
過了片刻,袁裳正閉目凝神,忽聽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袁裳以為是袁朱進來送湯藥,便道:“拿過來吧。”
那人將藥碗遞到袁裳的手上,袁裳看也不看,把藥汁緩緩傾入水中。水波微動,似乎映出一個人模糊的倒影。
袁裳覺得有些不對,停止了傾倒,顫動的水波漸漸平靜。袁裳一驚,回頭看去,正對上孫權一雙冷漠睥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