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晨省(2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7409 字 10個月前

徐姝正略側身坐著,斜倚著背靠,手裡把玩著一枝方才出去送孫權時順手折下的海棠花,聞言瞟了跪在跟前的驪月一眼,眼風冷冷自她麵上掃過。驪月嚇得低垂了頭。

徐姝道:“我看就不必了吧,沄兒是從小跟著我的,有她一個就夠用了,這奴婢夫人還是留著自己使吧。”

謝舒道:“你在府裡的地位與袁氏一樣,如今袁氏身邊有袁朱和蘭汐兩個近身侍婢,你身邊卻隻有徐沄,未免不成體統。倒是步氏身邊隻有文鳶一個侍婢,可她隻是個侍妾,如此也算符合身份。難不成你是嫌側夫人的地位太高,想向步氏看齊,也當個侍妾麼?”

徐姝今晨不馴已久,謝舒一直容忍著她,此時說話便沒有那麼客氣。徐姝被她噎得無言以對,憤憤地白了她一眼,將手裡的花枝一丟,坐正了身子。驪月見狀忙小心翼翼地站到她身後去了。

謝舒這才微微一笑,道:“折騰了這半晌,日頭都升得這麼高了,你們想必也累了。前幾日仲謀從外頭弄了幾筐枇杷回來,說是今歲吳郡最早貢上來的,甜得很,我可不能自己獨吞,也拿出來給你們嘗嘗,若是吃著好,回頭一人給你們送一筐去。”略一示意,青鉞便傳來幾個小丫頭,一人手中端著一盤黃金燦燦的枇杷,水珠猶在,送到三人案上。

袁裳和步練師稱謝,各自挑了一顆。謝舒起身道:“時辰不早,我要進去了,你們在此吃東西說話吧,到點再散。”

徐姝見謝舒轉身入內,便哼了一聲,隨手從盤中撿了一枚枇杷閒閒地剝著,輕嗤道:“不過是幾枚野果子,仲謀給的,就忙不迭地端出來顯擺,誰稀罕。”

她雖是小聲嘟囔,但謝舒尚未走遠,清清楚楚地聽在耳內,轉首道:“徐夫人既是不稀罕,便撤了吧。”

朝歌應諾,上前端走了徐姝案上的枇杷,連她手裡正剝著的一個也一並收走了。徐姝沒料到謝舒竟這麼不給自己麵子,更沒料到朝歌竟敢從自己手裡搶東西,氣得怔了。

謝舒道:“徐夫人一向得將軍寵愛,想必屋裡有很多好東西,明日也帶些奇珍異果來給大夥開開眼吧。”說畢,不等徐姝回話,便帶人進內去了。

謝舒走後不久,三人又坐了會兒,捱到了時辰,便各自散了。徐姝餘憤未消,出了門獨自走在前頭,步練師帶著文鳶趕上她,輕聲道:“夫人莫生氣,為了謝舒,實在不值當。”

徐姝陰著臉不悅道:“你還好意思涎著臉來勸我,方才在席間見我與謝舒不睦,你卻一句話也不說,裝什麼悶葫蘆?你就是這麼追隨我的麼?”

步練師為難道:“我現今隻不過是個侍妾,比奴婢強不了多少,您和謝舒兩個神仙打架,我哪敢插嘴?況且今早將軍剛說過不許拉幫結黨,我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省得被謝舒看出來,找咱們的不痛快。”

這話聽著有幾分道理,徐姝便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步練師又道:“夫人,袁氏到現在還沒出來呢,估摸著又進內去找謝舒說話了,今早夫人試探她,她還矢口否認,可瞎子才看不出她與謝舒是一夥兒的呢。”

徐姝冷道:“沒一個好東西。”

說話間兩人穿過庭院,來到院門口,正要跨出門去,卻不防門外也有一隊下人抬著幾個箱子進來。徐姝隻顧和步練師說話,領頭的下人隻顧著低頭看路,兩方都沒注意,在門口險些撞上。起首本是四個下人共抬一個桐木箱子,一驚之下其中一人滑脫了手,剩下的三人便都吃不住力,沉重的箱子咚的一聲摔在地下,從中滾出幾個馬蹄金來,原來是一箱金子。

徐姝被嚇了一跳,斥道:“你們不看路麼,不長眼的東西!”

她剛進府不久,下人們雖還不大認得她,但見她衣飾華貴,盛氣淩人,便也不敢得罪,諾諾地賠著小心,合力挪開箱子讓她出門去了。

步練師道:“夫人沒事吧?”

徐姝道:“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真是晦氣!”想起了什麼,又轉頭問徐沄道:“對了,我那十幾箱子嫁妝哪兒去了?我都進府這麼些時日了,怎地還沒送來?”

徐沄道:“夫人的嫁妝昨日就已送到了,隻是謝夫人說是外頭來的東西,要扣下查一查,因此尚未發還給咱們。”

徐姝嫌惡道:“又是謝舒!不過是些衣裳被褥、金銀首飾罷了,有什麼可查的?我看她就是存心與我過不去。”

步練師想了想,上前道:“夫人出身貴重,家境殷實,嫁妝裡想必有不少好東西,待謝舒查過了,夫人也得關起門來自己好生查一查才是,可彆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徐姝原本沒多想,經她一語點醒,卻漸漸計上心來,頜首道:“你說得很是。”

下人們把幾個箱子抬進內院裡時,謝舒正坐在廊下和袁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麵前的矮案上擺著茶盞茶具和紙筆書卷,見了問道:“這是哪兒來的箱子?”

青鉞從謝舒身邊起身,上前挨個兒打開看了看,又問了為首的下人幾句,回到廊下道:“是夫人的娘家送來的。”

謝舒與袁裳對視一眼,奇怪道:“我阿父去世後,娘家早已沒人了,怎會給我送東西?”又問:“都是些什麼東西?”

青鉞道:“衣裳首飾、金銀器皿,還有一箱銀錁子和一箱馬蹄金。”

謝舒揚眉道:“這麼貴重?”

青鉞道:“夫人的娘家雖沒人了,但謝氏乃是會稽郡大族,咱們將軍如今坐鎮江東,夫人/妻憑夫貴,又很受將軍的寵愛,他們想必是送東西來討好夫人,以求夫人蔭庇的。”

謝舒蹙眉道:“這不是行賄麼?”

青鉞道:“也不能這麼說,謝氏畢竟是夫人的母族,送些東西來補貼夫人也算是情理之中。從前夫人的姐姐在世時,他們也派人送過,奴當時伺候在側,因此知情。”

謝舒道:“那阿姊收下了麼?”

青鉞道:“夫人的姐姐過問了討逆將軍的意思,討逆將軍隻道無妨,讓她收下,她才收了。”

謝舒想了想道:“那便先擱著吧,待我也問問仲謀的意思。”青鉞應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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