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練師歎了一聲,黯然道:“既是如此,我就不難為你了,隻是袁夫人那邊若有什麼動靜,還勞姑娘前來告知一聲。”
雲箏道:“知道了,我會的。將軍就快來了,夫人趕緊進去準備吧。”
步練師謝過她,便帶文鳶進屋去了,雲箏自回前殿複命。
兩人回到屋裡,文鳶便忙著打發小丫頭收拾屋子,又親自鋪床疊被,燃香熏帳。步練師支著腰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狐疑道:“將軍為何忽然要來我這裡午睡?”
文鳶正站在榻邊將垂落的紗帳挽起,聞言回頭笑道:“這是好事啊,從前將軍隻有在去看徐夫人時,才會順路來看看夫人,如今徐夫人尚在禁中,將軍卻還能想起夫人,說明將軍是把夫人放在心上的。”
步練師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卻忽然笑色一僵,道:“壞了,將軍莫不是因為紫綬才來的?”
此話一出口,文鳶也愣了。步練師蹙眉道:“徐姝入府那晚,紫綬曾偷偷伺候過將軍一回,她生得貌美,將軍難免會想起她。可如今我正依附徐姝,若是此事張揚出去被她知道,我必得吃不了兜著走。”說至此處,忙打發文鳶道:“快彆收拾了,放著讓我來吧,你趕緊去後院加派人手看住紫綬,可千萬彆讓她出來在將軍麵前晃悠。”
文鳶不敢怠慢,趕忙應諾出去了。
過了約莫一刻鐘工夫,孫權便來了。步練師早已在廊下迎候,施禮道:“賤妾見過將軍。”
孫權道:“起來吧,大雨天的何必在門外等著。”
步練師跟著他進了屋,侍婢送上鮮果茶點,孫權兀自掀袂在案後坐下,似是有些疲累,轉了轉脖子。步練師何其乖覺,忙上前給他捏肩,試探著問道:“外頭還下著雨呢,將軍怎麼想起到賤妾這兒來了?”
孫權側首看了看她,道:“你這話問的,孤自然是來看你的,怎麼,你有事?”
步練師聽他並不是為紫綬而來,暗中鬆了口氣,忙道:“賤妾身為妾室,平時所有的事都不過是侍奉將軍罷了。隻是將軍十天半月也不來一次,忽然光降,賤妾實在受寵若驚,這才口不擇言,還請將軍寬宥。”
孫權隨手拍了拍她的手,道:“孤從前的確是有些冷落你,而今你的月份越來越大了,孤往後會常來看你的。”
步練師忙道:“蒙將軍下顧,妾感激不儘。妾此次是頭胎,還真有些心中沒底呢,將軍若能常來,妾也能安心了。”
孫權回頭打量了一打量她寬軟衣衫下隆起的肚子,道:“你是不是快生了?”
步練師低頭撫一撫肚子,眉目間漸漸染上了將為人母的柔情,道:“是,還有一個半月便是產期了。”
孫權道:“近來請醫倌來看過沒有?”
步練師道:“看過了,謝夫人隔三差五便派醫倌來為賤妾看診安胎,賤妾很是感激。”
孫權頜首道:“那便好,你即將臨產,更該善自保重,若是缺什麼少什麼,去跟夫人說一聲,她不會虧待你的。”
步練師應了,孫權抻了個懶腰,道:“孤累了,想睡一會兒。”
步練師便命人送了熱水進來,親自伺候孫權洗了臉手,又替他寬下朝服。孫權上榻躺下了,步練師便執起一柄羽扇,守在榻邊替他打扇。
外頭的雨一刻不停地下著,屋裡隻燃著一盞青銅燈,燈影昏暗,四處都靜悄悄的,孫權麵朝著榻裡,很快便氣息沉緩了。
步練師搖了一會兒扇子,覺得有些累,見他睡著了,便想歇一歇。誰知剛把扇子放下,孫權卻動了一動,翻過身來朦朧道:“對了……”
步練師一驚,生怕他怪責自己偷懶,忙又拿起羽扇替他扇涼。孫權道:“不必扇了,現下尚未入夏,並不很熱。”
步練師便訕訕地停了手,關切道:“將軍怎麼醒了?這才睡了多大一會兒工夫?”
孫權道:“孤剛想起一事,想問問你,你認不認得一個叫步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