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幾個字(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120 字 10個月前

這日傍晚,步練師吃過晚飯閒來無事,便從後院裡叫來了幾個小丫頭,支使她們收拾屋子。

這幾日因為搬家,她的屋裡到處堆放著雜物,灰土滿地,狼藉不堪,步練師隻怕孫權來了看見,故此不敢怠慢,催促著小丫頭們打水擦地,自己掩鼻站在一旁看著。

過了一會兒,孫權沒來,倒是文鳶從外頭進來了,道:“夫人,有個人想見您一麵,現正在西南角門外候著哩。”

步練師狐疑道:“是什麼人?”

文鳶看了看屋裡乾活的幾個小丫頭,向步練師遞了個眼色,步練師心下明白,蹙眉嫌惡道:“我不見他!”轉身走出了屋子。

文鳶跟著她來至廊下一處避人處,低聲道:“依奴之見,夫人即便再不情願,也還是該見見,畢竟他知道咱們的許多事,若是夫人一直避而不見,他急起來,將事情都抖摟出去就不好了。”

步練師凝眉思慮了片刻,不情不願地揚聲喚道:“文雁——”

一個小丫頭答應著,從屋裡快步走了出來,來到步練師跟前施禮道:“夫人有何吩咐?”

步練師道:“我出去一趟,你在屋裡看著她們打掃,彆讓她們笨手笨腳地打壞了東西。”文雁連忙應了。

步練師便帶著文鳶出了門。這時天色已見暗了,文鳶提著燈籠在前為步練師照著路,兩人一路出了西苑,來至西南角門,隻見門虛掩著,四下寂靜無人,隻遠遠的有幾個小丫頭在打掃落葉。步練師吩咐文鳶在門內放風,自己接過燈籠出了門。

吳縣街上入夜有宵禁,近來曹操派兵壓境,更是盤查得嚴,此時街道上已見不到幾個人了,卻有一道頎長瘦削的身影,靜靜地立在對街的牆垣下,與高牆投下的陰影融在一處,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

步練師快步走過去,手中燈籠的光便照出了一個英挺的男子,生得俊朗端肅,眉間一顆鮮紅的朱砂痣即便在昏暗的夜裡,也依舊清晰可見。

步練師將手中的燈籠吹熄了,濃稠的夜色便如墨汁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將兩人裹在了其中。步練師這才道:“你怎麼來了?聽文鳶說,將軍近來在城中遍貼布告通緝你,更調動江東軍四處搜捕,我還以為你已躲到城外去了呢,沒想到你竟還有膽子留在城裡。”

那男子道:“那天我撞人時蒙著臉,沒人能認出來,那匹馬事後也被我卸了轡頭鞍韉,放入密林中去了,即便被找到也無妨。”他頓了頓,低聲道:“我舍不得你。”

步練師背靠著牆垣,輕笑了一聲,道:“這話是從何說起呢?我是將軍的女人,肚子裡懷著將軍的孩子,你一個不相乾的外人,舍不得我作甚?”

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昏聵的夜色裡,她的肚子像小山一樣高高隆起,像在嘲笑他自作多情。那男子憤然道:“你有事時就想起我,待我替你辦了事,便成了不相乾的人了麼?當初你說等討逆將軍的喪事一過便出府嫁我,可我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你成了彆人的女人,懷了彆人的孩子!”

步練師見他憤慨之下拔高了聲線,生怕被人聽見,隻得挽過他的手臂,柔聲安撫道:“你彆嚷,你怪我不信守諾言,卻不知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哩。我一個出身微賤的貧家女子,從來隻有受人擺布的份兒,將軍看上我要我伺候,我又能怎麼樣?他那般高高在上,動動指頭就能碾死我,我敢反抗麼?”

那男子默默無語,步練師做出一副哀戚神色,挨近了他,又道:“事已至此,咱們今生怕是有緣無分了,不過也不打緊,這天下間比我貌美比我高貴的女子多得是,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待我生下孩子,在府中站穩了腳跟,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甭管是天香國色,還是官門千金,到時我一定都給你弄來,難道不好麼?”

那男子並不上當,道:“所以你為了站穩腳跟,為了能在將軍身邊有一席之地,就讓我去算計袁老夫人?袁夫人究竟和你有什麼過節,你竟這樣狠,連她的家人都不放過?”

步練師揚眉道:“我狠?袁裳和謝舒比我更狠!當初她們兩個看不得將軍寵我,變著法兒地想將我從府裡攆出去,竟慫恿討逆將軍將我指婚給你!虧得我懷了將軍的孩子,才沒讓她們的奸謀得逞!我如今算計她們,也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那男子戚然道:“你若果真是被逼無奈才**於將軍的,那討逆將軍給你指婚時,你何不順水推舟地出府嫁我?你隻怕從未以真心待我,隻是誆騙我替你辦事罷了。”

步練師一噎,也知自己方才激憤之下說走了嘴,便道:“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待你?我若不是真心待你,會大半夜的挺著肚子在這裡和你說話?我若不是真心待你,會……”她一時竟措辭不出,隻得道:“我隻是不甘心,憑什麼謝舒和袁裳想把我趕走,我就得走?我實在是受夠了被人擺布的滋味了,我偏不遂她們的意!”

那男子低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又何苦為難你自己。”

步練師道:“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不後悔。我勸你還是識相些,趕緊出城去躲一躲吧,城裡的風聲太緊,你若是被抓住了,對咱們兩個都沒有好處。”說完這話,便從那男子身邊走開,穿過街道回府去了。

那男子獨自站在陰影裡,眉心的紅痣若隱若現,像是一隻默默凝視的獨眼。

文鳶正在門內候著,見步練師回來,忙迎上前,道:“夫人和他說什麼呢,竟耽擱了這麼久?門禁的時辰已到,角門的守衛就快來鎖門了,奴生怕夫人被關在外頭回不來。”

步練師沉著臉,道:“我有分寸。”

說話間兩人離了角門,拐入一條巷道,步練師又低聲道:“那人知道太多咱們的事,斷斷留不得了,得派人了結了他才好。”

文鳶為難道:“可是咱們成日呆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實在不認得外頭的人,從前幸得有他在外幫忙辦事,如今夫人想了結他,又該找誰去呢?”

步練師想了想,道:“步騭是將軍府的主記,官雖不大,但多少應有幾個手下,你去找他就是。”

文鳶道:“可是步騭大人為人那般清高,連夫人送去的賀禮都不肯收,隻怕不會為夫人所用。”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