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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605 字 10個月前

謝舒的預感很準,一個月後,當她麵對著厚厚一遝曹植送來的詩箋,隻覺事態嚴峻,不得不請張紘前來商量對策。

其時張紘出府辦差剛回,聽得謝舒相請,便進了內院。時近黃昏,天色半明半暗,謝舒的屋裡已早早地燃了燈,謝舒正坐在內廂裡,隆起的肚子上蓋著一襲純白的兔毛毯,正一邊翻看著鋪滿了案幾的各色詩箋,一邊從懷裡抱著的一隻青瓷罐子裡用小竹簽紮青梅吃,見了張紘進門,便將罐子放下,讓朝歌拿來一張坐席,請張紘在案側坐了。

張紘從袖中摸出一張紙箋遞給謝舒,道:“這是子建公子托屬下轉交給夫人的。”

謝舒接過苦笑道:“張公不說我也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曹植雖不像曹丕一樣三天兩頭便上門叨擾,但每天都托張紘給謝舒送詩,有時是五言詩,有時是七言詩,有時是賦,從無一日間斷,可見其才高八鬥絕非浪得虛名。

朝歌上前給張紘倒了一碗熱茶,張紘道了謝,喝了口茶,歎氣道:“子建公子近來越發難纏了,一見麵便追問我夫人為何從不給他回信,若非我攔著,他隻怕也要像子桓公子一樣找上門來了。”

謝舒道:“我不給他回信,他尚且如此,若是給他回了,豈非更是鼓舞他了麼?”順手展開張紘送來的詩箋看著。朝歌見了好奇,也從一旁探頭過來,一字字地念道:“……美女妖且嫻,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顧盼遺光彩……這寫的是夫人吧?”

謝舒推脫道:“不是我,我哪有這等美貌。”

朝歌道:“怎麼不是?您問問張公是不是?”

張紘道:“子建公子驚才絕豔,這首詩的確寫得華美至極,卻也輕薄至極,可見曹氏門風不正。”大搖其頭。

謝舒赧然道:“都怪我那日在宮中多嘴接了子建公子的一句詩,才惹來了這些麻煩。”

張紘道:“夫人的那句‘時俗薄朱顏’續得好,不怪子建公子會對夫人另眼相待,就連陳琳也對夫人讚賞有加哩。況且就算沒有子建公子,也還有子桓公子呢。”

朝歌插嘴道:“可不是麼,這些日子咱們府的門檻都快被子桓公子給踏破了,雖說他從沒說過他對夫人有意,可瞎子才看不出來呢!無奈他身為曹司空的長子,咱們府中上下無人敢攔,隻得任由他進出。聽聞他年紀雖輕,卻早已成親生子了,且府中還不止一房夫人,他成天往外跑,他的夫人們怎麼就不管管他呢?”

張紘被她一語點醒,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夫人把休書放在何處了?”

謝舒道:“放在我的妝匣裡了。”

張紘叮囑道:“夫人務必把休書藏好了,千萬彆被人看見,如今子桓公子雖傾慕於夫人,但礙於夫人是吳侯的妻室,才不敢對夫人怎樣,若是他知道夫人已被吳侯休了,那以他的性情,夫人隻怕就危險了。”

朝歌聽了後怕,道:“張公說得是,奴也覺得子桓公子不像好人,像個登徒子。夫人,咱們得把休書換個地方放著了,妝匣太淺顯,容易被人看見。”

謝舒見兩人緊張兮兮的,好像曹丕是洪水猛獸一樣,笑道:“我知道了。”

張紘道:“從前隻有子桓公子一個人時,我尚且不好攔著他上門,如今既是子建公子也對夫人有意,那我倒有個法子,能讓他們兩個都不再纏著夫人,隻是這法子有些不光彩,並非君子所為。”

謝舒道:“張公說說看。”

張紘捋著胡子沉吟了一下,道:“下次子桓公子再來時,夫人把子建公子的詩箋放在明處,讓他看見,到時他們兩個爭起來,也就顧不上夫人了。”

謝舒聽了有些不忍心,猶豫道:“子建公子也是好意寫詩送我,咱們何必惹得人家兄弟不睦,手足鬩牆?”

張紘道:“所以我說這法子有些不光彩,並非君子所為,夫人若是不落忍,咱們再想彆的法子就是。”

這時外廂有人敲門,謝舒揚聲問道:“何事?”

一個小丫頭回道:“夫人,張公,曹司空家的子建公子來了,請張公出去迎迎。”

張紘低聲道:“壞了!定是他這些日子等不到夫人的回信,因此找上門來了,夫人在屋裡好生坐著,待屬下出去打發他。”

謝舒忙道:“張公快去吧。”

張紘來到前院,隻見院內站著幾個帶刀隨從,他進了屋,見曹植身披一襲及地的灰鼠氅,正背對著門口站在屋裡看牆上的幾幅畫。

張紘道:“子建公子,深秋風寒,如何這時候來了?”

曹植回身見是張紘,便道:“張禦史,入夜叨擾甚是失禮,是父親差我去官曹裡辦事,回來路上恰好路過貴府,便臨時起意進來看看,未曾事先通報,還請禦史不要見怪才是。”

張紘道:“不敢不敢。”吩咐屋裡的侍婢:“快給曹公子上茶。”

曹植擺手道:“不必了,我坐坐就走,省得回去晚了,父親和母親擔心。”

他說著四下看了看,問道:“怎麼不見吳侯夫人?我今日托禦史轉送給她的詩,禦史送了麼?”

張紘道:“子建公子的吩咐,屬下如何敢不上心?已送給夫人了。”

曹植追問道:“那夫人看後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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