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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520 字 10個月前

此後的幾日,曹丕一直沒露麵,謝舒隱約聽說他因為執意要納自己為妾,不惜再度忤逆曹操,甄宓也為此幾次三番向卞夫人求情。

半個月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曹丕派人來下了定禮,約定三天後來接謝舒進府。

這日,正是謝舒進府的日子,晌午剛過,謝舒便被蒲陶催促著梳妝打扮了。雖隻是納妾,但曹丕不願委屈了她,加之甄宓為人寬和,因此禮服和簪釵首飾都是按側夫人的規製送來的,即便不如正室,但也比尋常的侍妾尊貴多了。

謝舒坐在妝台前,任由蒲陶帶著幾個小丫頭替自己梳妝,朝歌因是江東人,心向孫權,見謝舒給曹丕做妾,略有些不讚成,謝舒便打發她去門外守著了。

一應佩飾細瑣繁複,待得堪堪打扮停當,已是夕陽西斜的時候了,但見銅鏡裡的美人金簪束發,紅衣似火,朱唇明眸,膚白勝雪,衣領間露出一截纖細筆直的粉頸,似是水上遊弋的天鵝的頸。蒲陶讚道:“夫人平日裡總是以素麵示人,沒成想打扮起來竟是如此美豔,論顏色,咱們府裡的姬妾真沒一個能及得上夫人的,便是側夫人,也是不能的,唯有甄夫人能與夫人相比肩了,怪不得公子這般喜歡夫人。”

謝舒笑了笑,透過大敞的軒窗,見外頭斜暉燦燦,紅霞漫天,問道:“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蒲陶道:“快到酉時了,奴伺候夫人把吉服換上吧。”

她吩咐小丫頭捧來了一襲烏地朱紅緣的深衣,謝舒道:“先不穿了,天太熱,這衣裳又厚重,隻怕流汗暈了妝,待子桓來了再換不遲。”

蒲陶隻好應了,將禮服擱在一旁,拿過羽扇替謝舒打著扇。片刻,朝歌從外頭進來了,道:“夫人,有個侍衛想見您,就是眉心有顆朱砂痣的那位,名叫吾遺的。”

謝舒便道:“請他進來吧。”

未幾,朝歌領了吾遺進屋,蒲陶和小丫頭們便都退了出去。謝舒隨手理著鬢邊垂落的幾縷金絲流蘇,從銅鏡裡看了看他,道:“你找我有何事?”

吾遺單膝跪下,道:“聽聞夫人今日出嫁,小的特來恭喜夫人。”

謝舒淡淡一笑,道:“不過是給人做妾罷了,沒什麼可恭喜的,不過還是多謝你了。待我離了這裡,你便也可以回軍中去了,不必成日守在門外,風吹日曬的,好不辛苦。”

吾遺猶豫了一下,道:“夫人,小的鬥膽,有個不情之請。”

謝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道:“你說。”

吾遺道:“小的就算回到行伍中去,也隻是個低階士卒,不知何時何日才能有出頭之日,因此小的想隨夫人去子桓公子府上,也好給自己謀個前程,請夫人允準。”

謝舒略有些詫異,道:“可我身為妾侍,一旦入府便隻能呆在後院裡,後院裡皆是女眷,你一個士兵,又不是仆婢,隻怕不便跟隨我。”

吾遺道:“小的雖不便在後院裡走動,但卻可以在子桓公子身邊謀個差事。公子如此喜愛夫人,為了夫人不惜三番五次地忤逆曹司空,隻要夫人說句話,子桓公子想必沒有不允的。”他說著抬頭看向謝舒,目光炯然:“況且曹家的規矩嚴,夫人入府之後,隻怕不能隨意出入府邸,在外總得有個可用之人通風報信,小的雖不才,卻願為夫人心腹。”

謝舒從銅鏡中打量著他,半晌,終於一笑,道:“你倒精明,也罷,那我便與子桓說說。”

吾遺欣慰道:“多謝夫人,小的定當儘心竭力,不辜負夫人的擢拔之恩。”

酉正時分,蒲陶報說曹丕的車馬已在府外候著了,謝舒便換上吉服,去前院向張紘作彆。進了屋,謝舒摒退從人,向張紘下拜道:“張公,今日一彆,你我恐怕再難相見,妾身特來辭行。妾身來許的這段時日,多蒙張公照料,感激不儘,請張公受妾身一拜。”

張紘連忙上前攙扶她道:“夫人可折煞屬下了,這原是屬下的本分,不值一提,夫人不必如此。”

謝舒起身道:“今日我一旦跨出這道門,從此便是曹家的人了,我知道我變節改嫁,對不住孫氏,更對不住江東,但張公能否允許我向討逆將軍拜彆?”

張紘一怔,旋即頜首道:“夫人請隨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內室,張紘掩上門,從櫃中取出一隻黑漆木匣,打開來,請出孫策的牌位和香爐,端正地擺在案上。謝舒燃起三支香供上,向孫策的靈位拜了三拜,默念道:“大哥,你彆怨我。大哥,請保佑我。”

兩人沉默著跪在孫策的靈前,一直待到三支香燃儘,才一同起身。謝舒看著張紘將靈位和香爐收進匣中,問道:“張公,你可怪我麼?”

張紘微微一頓,鄭重地將黑漆匣子掩上,道:“屬下不怪夫人,曹氏蠻橫跋扈,我江東受製於人,夫人也是身不由己,不論到了何時,夫人都是屬下的主上。”

謝舒道:“那便請張公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她上前一步,附耳輕聲道:“我要全許都最好的避子藥。”

張紘微微一驚,轉臉看向謝舒,隻見她妝容嬌豔,明媚動人,隻是眸中卻並無出嫁的喜色,反倒有種凜然的決絕。張紘心念一動,頓時恍然,道:“夫人難道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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