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練師不為所動,嗤道:“再伶俐,也不過隻是錦上添花罷了,誰讓她是個女兒呢,這般沒用!隻有兒子才是我來日的倚仗。”
這當口,一個在外廂伺候的小丫頭進來稟報道:“夫人,仲姑娘來了。”
步練師不料如此,忙道:“快請。”
仲薑收了傘進屋,道:“將軍請夫人帶二位小主去前殿坐坐。”
自打謝夫人死後,孫權一直鬱鬱寡歡,已有一個多月未曾見過她了,況且前殿是軍機重地,以她的身份地位,未經傳召,是不許擅自過去的。步練師心中暗喜,道:“知道了。隻是大雨天的,姑娘何必親自過來傳話,派個小丫頭來說一聲就是了。”
仲薑垂眸道:“夫人客氣了,將軍的吩咐,奴不敢不聽。外頭還下著雨,將軍讓夫人給二位小主多穿些,彆淋著了。”
步練師應了,匆匆更衣打扮過,便帶著孫登和大虎出了門。仲薑隨她出來,看著她坐上轎輦走遠了,卻悄悄轉去了徐姝的院落。
到了地方一看,隻見院門緊閉,院外的牆沿下站著幾個小丫頭,正在避雨,想必是步練師派來看管徐姝的。
小丫頭們紛紛施禮,仲薑向院內略一張望,見徐姝的貼身侍婢徐漌正在屋外的廊下候著,便揚聲道:“我方才從前殿過來,見林苑裡的花葉子被雨打落了一地,實在不成樣子,你們幾個去打掃打掃。”
幾個小丫頭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壯著膽子道:“姑娘,現下雨還沒停,就算一時打掃了,隻怕還會有新的落下來,待雨停了再去打掃也不遲。再說……再說林苑裡有專司伺候花木的花匠和花奴,打掃落葉本該是她們的差事。”
仲薑道:“你們的院子離林苑最近,謝夫人當初住在正院時,還照管著正院周圍的幾個院落和池塘、花圃,你們替林苑分擔些也是應該的。”
小丫頭遲疑道:“奴……奴並不是徐夫人屋裡的人,是步夫人……”
仲薑冷冷打斷道:“怎麼?步夫人如今還不是將軍的正室呢,我便差遣不動你們了麼?”
仲薑平時溫文沉靜,喜怒不形於色,忽然動起怒來,倒也凜然生威,兼是將軍府裡官位最高的女官,府裡的大小奴婢都聽命於她,幾個小丫頭便都嚇得噤了聲,趕忙冒著雨去了。
仲薑卻並不急著回去,繞到院牆外一處隱蔽的角落裡站著。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隻聽院門吱呀響了一聲,一個身披蓑笠,用風帽兜住頭臉的人從門內閃身出來,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悄悄地順著牆根溜走了。仲薑認出正是徐姝的侍婢徐漌,這才撐起傘,回前殿複命去了。
是日,將軍府的醫倌卓石如常去官署當值,因著天陰下雨,道路泥濘,將軍府上下近來又沒人得病,卓石便比平常晚到了一個時辰,卻見官衙門口已有人在等著了,是個姑娘家,乍看隻有十**歲,生得清秀白淨,穿了身蓑笠,已被雨淋透了,顯見已在此等候了不少時候。
卓石看她麵生,便問:“這位姑娘是……”
那女子施禮道:“卓醫倌好,奴是將軍府徐夫人的侍婢徐漌。”
卓石吩咐隨侍的學生拿鑰匙開了門,引她進屋,道:“可是徐夫人身子不適?”
徐漌道:“不是,奴此來是奉夫人之命另有他求。醫倌常年在將軍府中走動行醫,想必前段日子發生的事,醫倌已聽說了。我們夫人現下為人所害,身陷困境,想請醫倌出手搭救。”
內庭妻妾間的恩怨鬥爭,卓石的確略有耳聞,他沉下臉道:“卓某生平所願,唯治病救人而已,將軍府裡的紛爭,卓某不想參與,姑娘還是請回吧。”
徐漌一把攥住卓石的袖襟,跪下道:“卓大人,奴好不容易才見到大人一麵,就請大人可憐可憐我們夫人吧!夫人無意讓大人卷入紛爭之中,隻是想請大人幫個忙!當初袁側夫人產後大出血,幾乎喪失了生育能力,經查是謝夫人在她的藥裡下了活血化瘀的烈藥所致,隨後也在謝夫人的屋裡搜出了藥包。但大人想必是知道的,下給袁夫人的烈藥和從謝夫人房裡搜出來的藥並不是同一味!”
卓石的麵色微微一變,他身旁的學生臉色也變了,忍不住道:“師父,那藥……”卓石一抬手製止了他。
徐漌看在眼裡,急切道:“隻要大人能在將軍麵前證實此事,我們夫人便得救了!就算不是為了我們夫人,憑大人的慈悲心腸,也不忍眼睜睜地看著謝夫人含冤九泉,是麼?”
卓石沉默了半晌,終於歎道:“也罷,那我便同你走一遭吧,隻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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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內容忘了的話可以回看第1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