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9198 字 11個月前

步練師來到前殿,遠遠便望見孫權身邊的侍婢雲箏正候在門首。步練師打量著周遭沒有外人,仲薑亦不在側,便摒退了隨行的侍婢丫頭,獨自走上前去。

雲箏俯身施禮,步練師忙扶住了她,低聲道:“你我之間何必還講究這些虛禮?”

雲箏道:“夫人如今主理內庭,位同正室,隻差個名分罷了,以將軍對夫人的愛重,扶正是遲早的事,奴怎敢對夫人不敬?”

一番話說得步練師心花怒放,卻作出一副惶恐樣子來,埋怨道:“你這丫頭,這種話怎好亂說的?將軍自有他的打算,咱們可不能胡亂揣測。”說著,將雲箏拉近身邊,道:“你怎麼親自出來接我了?不如這樣,你先進殿,我稍後再進去,省得將軍看見咱們在一塊兒起疑心。從前有好些事全靠你在將軍身邊行方便,才得以辦成,如今這種時候,咱們更該避嫌才是,以免功敗垂成。”

雲箏笑道:“夫人莫怕,是將軍吩咐我來接夫人的,說是天雨路滑,他不放心。況且如今內庭已在夫人的掌控之中了,謝夫人也死了,咱們還有什麼可怕的?夫人未免太過謹慎了。”

步練師想想也是,便舒了口氣,笑道:“也罷,待我成了將軍夫人,定不會虧待你的,我知道你一直羨慕仲薑的地位,到時我一定捧你上位。仲薑就算再小心,也未必不留把柄,那位置遲早是你的。”

雲箏欣喜道:“那奴便先謝過夫人了,有奴在將軍身邊幫襯著,夫人的正室之位自然也能坐得更穩。”

兩人低聲說著話,一同進了前殿。

孫權此時已換下厚重的朝服,穿了身輕便的燕居便袍,在內室裡坐著看書。雲箏將步練師引進屋,便退到了一旁。步練師柔柔怯怯地施禮道:“將軍。”

孫權拋開書簡,向她伸手道:“快過來坐,一路過來淋濕了沒有?”

步練師扶著他的手在他身邊坐下,道:“沒有,外頭的雨已小了些,妾身讓人用厚毯子裹著兩個孩子,所幸不曾淋著。”略一示意,文鳶和文雁上前將兩個孩子交到孫權和步練師的懷中,孫權抱了孫登,步練師抱了大虎。

孫權笑著瞥了她一眼,道:“我是問你有沒有淋著,如何隻顧著說孩子?”

步練師隻覺得他的笑不似讚許,倒像嘲弄似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倉促之下,也不及多想,道:“將軍將孩子們交給妾身照顧,是對妾身的信重,妾身自然要儘心儘力,方不辜負將軍。至於妾身自己,是怎麼樣都不要緊的。”

孫權道:“你倒乖覺,隻是這話倒像我薄待了你似的。”

他的唇邊帶著淡淡的笑色,像是隻隨口一說,但話中所帶的機鋒,步練師怎會聽不出來。步練師也不知他怎麼了,心中隻覺得不對勁。

孫權卻不再說什麼,掀起繈褓打量著懷中的孫登,隻見孫登睡著了,氣息細細地拂著繈褓上的氈毛,像隻安靜的小貓。

孫權道:“你果然把他養得很好,比剛出生那陣子白胖了,這孩子生來便羸弱,如此已實屬難得了。”

步練師忙笑了笑,道:“這是妾身該做的。”

文鳶在旁道:“我們夫人心疼長公子,待他比待親生的大虎小主還好哩。”

孫權隨口道:“是麼。”將孫登交給文鳶,又接過步練師懷裡的大虎。

大虎已快一歲了,穿了身桃紅的小衣裳,紮了兩個總角。孫權將她抱到腿上坐著,咋舌道:“她都這麼大了?仿佛我上回見她,她還在繈褓裡,跟子高一樣小呢。”

步練師本不喜大虎,但在孫權跟前,少不得作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來,伸手替大虎抻平了起皺的衣襟,道:“可不是麼,女兒家好養活,見風便長,壯實得很,她都會叫阿父了呢!可惜將軍總也不來。”

孫權道:“你該派人知會我一聲的。”便哄大虎:“大虎,叫阿父!”

哪知大虎常年累月不見孫權,對他生疏得很,他越哄,大虎越不肯開口。

步練師嗔道:“這孩子,在屋裡叫得好好的,出來便不吱聲了,這般不識抬舉。”

大虎本就認生,又見她不高興了,一時更加害怕,哇的一聲哭了。

孫權拍拍大虎道:“也罷也罷,算來她也不過才一歲,還小呢,何苦逼著她說話?”

步練師赧然道:“都是妾身教女無方,讓將軍失望了。小孩子哭起來沒完沒了的,怕惹將軍心煩,不如妾身這便告退了吧。”

大虎生得壯實,中氣十足,哭聲尖利刺耳,孫權聽了的確有些煩躁,卻道:“不打緊,哪有為父的煩自家兒女的?你再陪我坐一會兒吧。”

步練師沒想到孫權會挽留自己,喜不自勝,便讓人把大虎和孫登抱了出去,自己在屋裡陪著孫權。

過了一個多時辰,步練師正和孫權說著閒話,隻見仲薑從外頭進來了,道:“將軍,徐夫人有事求見。”

步練師一愣,道:“她已被褫奪了側夫人之位,幽閉在戶,將軍豈是她說見就見的?”起身向孫權跪下,道:“妾管理內庭無方,讓戴罪之人叨擾了將軍的清靜,請將軍恕罪。”說罷吩咐侍婢:“趕她回去,好生看管起來!你們是怎麼當差的?”

孫權卻一抬手製止了她,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步練師有些驚疑不定,隻得退到了一旁。

須臾,仲薑領了徐姝進來。經過一個多月的幽禁,徐姝瘦了不少,形銷骨立,麵色蒼白,因著戴罪在身,隻穿了一襲素白無紋的衣裙,披散著烏發,比起從前金堆玉砌、姹紫嫣紅的打扮,愈顯得她如今憔悴落拓,然而麵上的神色卻依舊是倔強而淩厲的。

她見步練師在孫權身邊,便定定地瞧著她,唇邊帶出一抹詭異的笑。步練師心裡一緊,徐姝已垂下了眼簾,跪伏在地,道:“罪婦徐氏拜見將軍。”

孫權並不叫她起來,漠然道:“你有何事?”

徐姝道:“賤妾是來向將軍認罪的。”

孫權哂笑道:“你陷害夫人證據確鑿,由不得你不認,何必多此一舉。你以為這樣我便會原諒你麼?”

徐姝俯身再拜道:“賤妾的確曾指使車夫衛梁陷害謝夫人,賤妾不敢不認,更不敢奢求將軍原諒。賤妾今日來是為著另一樁事。”

她頓一頓,抬頭道:“當初袁側夫人產後忽然大出血,幾乎因此絕了生育,經賤妾查證,是謝夫人在她的藥裡下了活血的烈藥所致,隨後賤妾也在謝夫人的屋裡搜出了藥包,但事實並非如此。是賤妾陷害了謝夫人,賤妾命人事先將藥包藏在謝夫人的屋裡,再搜出來,其實謝夫人並不知情。”

孫權驟然攥緊了手指,道:“什麼?你……你做下這等事,竟還有臉到孤的麵前來承認!”

他恨得說不出話來,操起案頭上的一卷書簡擲向徐姝。徐姝不躲不閃,道:“賤妾自知罪不可恕,要打要罰,全憑將軍,但藥既不是謝夫人下的,便另有其人,賤妾願戴罪立功,揪出此人!”

孫權怒道:“快說!若有半點不實,便不是幽禁這麼簡單了!”

徐姝道:“賤妾當初從謝夫人房中搜出來的藥,其實是賤妾聽聞側夫人大出血後,自己讓人配的,不過是當歸、川芎之類尋常的活血藥罷了,而下給側夫人的藥,卻並沒有這麼簡單。側夫人出事時,卓醫倌也在場,他可以證實。賤妾今日也請了卓醫倌來,請將軍通傳。”

孫權冷道:“你倒是有所準備。”略一頷首,仲薑便領了卓石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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