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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8732 字 10個月前

這日,謝舒循例去司空府侍奉卞夫人。因逢月望,崔莘和孫氏也都在,卞夫人嫌人多雜亂,打發謝舒和孫氏先回去了,隻留崔莘陪伴在側。

謝舒彆過孫氏回到府裡,方是卯時不到,天剛放亮。進了屋,隻見孫慮已醒了,朝歌正趴在榻邊陪他玩耍。

謝舒讓朝歌拿來米糊喂他吃,隨口道:“這個時辰姬妾們也該來晨省了,我今日難得回來得早,待會兒過去看看,你讓她們多留一會兒。”朝歌應了,打發蒲陶去前院傳信。

誰知蒲陶這一去便是小半個時辰,謝舒喂飽了孫慮,換了衣裳正要出門,蒲陶終於從外頭回來了。謝舒便問:“怎地去了這麼久?”

蒲陶麵露難色,道:“夫人不必去了,姬妾們已散了。”

謝舒挑眉道:“我不是讓你留住她們麼?”

蒲陶愈加為難:“今早的晨省任氏病了沒來,蘇氏和秦氏也派人來告假,說是去探望任氏,不來了。郭夫人倒是來了,但見前廳沒人,不多會兒又走了,奴留不住她。”

謝舒聽得蹙了眉,朝歌道:“這個任氏也太猖狂了,仗著有人撐腰,這段時日一直稱病不來定省,夫人不與她一般見識,她還蹬鼻子上臉了,連蘇氏和秦氏都被她拉攏了過去。何時探病不好,偏要趕在晨省時去,這分明是故意與夫人作對。”

謝舒麵色微沉,道:“正巧今日得空,咱們也瞧瞧她去。”

到了任氏的偏院,遠遠的便聽得屋內傳出陣陣笑語聲,謝舒心下不悅,進屋隻見蘇氏和秦氏都在,任貞穿了身家常衣裳,斜倚在榻上與兩人說話。蘇氏和秦氏本正憑著一張案幾剝菱角吃,見了謝舒忙都起身施禮,慌亂地退到了一旁。

任貞略有些不自在,在榻上挪了挪身子,道:“妾病中體弱,不能起身,就不與側夫人行禮了。這一大清早的,夫人怎麼來了?”

謝舒在窗邊的榻上坐下,綻出一絲笑色:“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聽聞你身子不爽,委實放心不下,便來瞧瞧。請醫倌看過了沒有,醫倌是怎麼說的?”

任貞敷衍道:“風寒罷了,隻是醫倌叮囑過不能見風,夫人的院子離得遠,現下又快入冬了,妾身往後怕是不能去定省了。”

謝舒笑意不減,卻隱隱透著寒氣:“不來也罷,畢竟身子要緊,隻是你這一病纏綿良久,怕不是風寒那麼簡單——”她使個眼色,朝歌會意,上前一步向任貞施禮。

任貞防備地打量著朝歌,謝舒道:“這是我的侍婢朝歌,家中祖輩行醫,會些家傳的醫術,是以我才把她留在身邊,平日裡若有個頭疼腦熱的,用著也方便。不如讓她給你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任貞本是裝病,怕被朝歌看出破綻,推脫道:“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就不勞煩朝歌姑娘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再將養幾日就好了。”

謝舒哪裡肯依,道:“來都來了,不過是順手的事,何必客氣。”語氣雖溫和,態度卻是不容質疑的。

任貞雖然心虛,但明白若一味推脫,便更坐實了自己心裡有鬼,隻得允了。

朝歌道聲得罪,上前替任貞摸脈,片刻,方收了手。

謝舒問道:“如何?”

任貞的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朝歌道:“任夫人的身子沒有大礙,隻是風邪犯表,失於調養,以致氣血凝滯於內,才會不適。”

任貞本以為會被朝歌堪破,誰知卻果真診出了毛病,心下一鬆,卻聽朝歌又問:“夫人是否胸悶氣滯,食不下咽,兼且頭暈目眩,精神短少?”

任貞含糊道:“是有些呢,姑娘果然醫術高明。”

謝舒道:“可有什麼法子醫治麼?”

朝歌道:“回夫人的話,奴手裡有現成的方子,任夫人隻需照方抓藥煎服即可,但如此未免見效慢,沒個一年半載怕是難見成效。”

謝舒道:“聽你的意思,難道還有更快的法子?”

朝歌道:“是,任夫人身子不爽,乃是由於血行不暢所致,隻要開刀將瘀滯的汙血放掉即可,再以艾葉熏炙,逼出體內的寒氣,保管藥到病除。”

任貞聽著,不由變了臉色,一旁侍立的蘇氏和秦氏互視一眼,都怯怯地低下了頭。

謝舒道:“那就這麼辦吧,朝歌,你去取藥箱來。”

朝歌應諾要走,任貞忙出言阻攔道:“不必了,朝歌姑娘隻消把藥方開了,我慢慢用藥調養便是。”

謝舒道:“那怎麼行,我如今協理府務,照管內眷乃是分內之職,任夫人隻有快些好起來,我才能安心。況且若是哪一日公子想起你來,要你陪伴,你卻纏綿病榻,力不從心,那可怎麼好?你本就寵遇不多,這樣好的機會,想必是不願錯失的吧?”

任貞不悅道:“謝舒,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嗎?什麼開刀放血,不過是想折磨我罷了!朝歌是你的奴婢,我怎知她的話是真是假?”

謝舒不為所動,淡淡道:“這你便錯怪我了,你若不願挨刀,我豈有強迫之理?既然如此,你便慢慢地調養吧。”

任貞剛鬆了口氣,謝舒卻又話鋒一轉,道:“隻是這樣一來,你久病不愈,就不宜侍奉公子了,我會派人把你挪到外院去,正巧那邊有幾間空房,我回頭命人收拾出來。你現在住的地方離正院太近,夫人正在孕中,若是過了病氣便不好了,公子看得見你卻吃不著,也未免煩心。”說著轉頭看了看一旁侍立的蘇氏和秦氏,輕描淡寫地道:“二位妹妹既是願陪著任夫人,便也一同搬過去吧。”

蘇氏和秦氏已看出謝舒來者不善,忙都跪下了,蘇氏惶恐道:“側夫人息怒,賤妾與秦氏無意與夫人作對,是……是任氏今早非要我們過來陪她,我們才沒去晨省的。妾等知錯了,求夫人饒恕……”

任氏道:“你們……”一時氣急說不出話來,轉向謝舒怒道:“謝舒,你不要欺人太甚!”

謝舒從坐榻上起身,冷冷道:“從前你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不與你計較,你倒還得寸進尺了,你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你麼?”她俯身欺近任貞,低聲道:“你怕是忘了,那幾十箱冬衣的衣料還在我的藏庫裡放著呢,擱了一個夏天,也不知腐壞了沒有。若是我拿去給公子看,你猜他會如何發落你?”

任貞渾身一凜,顯是怕了,卻嘴硬道:“你不敢!那件事牽扯頗多,若是翻查起來,甄夫人和郭氏都得被拉下水,你自己又何嘗脫得了乾係?”

謝舒道:“的確脫不了乾係,但我已是側夫人了,郭照和甄夫人的地位更是在我之上,唯有你身份低微,公子發落起來也不會有所顧忌。”

任貞氣道:“你……”

這當口,門外的小丫頭忽然通報道:“甄夫人來了。”話音未落,甄宓便攜著東袖和子衿進了屋。

甄宓懷孕已近六月,寬大的深衣也掩不住隆起的小腹,她的神色較之往常略嫌憔悴,如晚春驕陽下懨懨的海棠花。

謝舒從榻邊退開,向甄宓施禮:“夫人晨安,夫人怎麼過來了?”

甄宓往四下看了一周,道:“我聽說今早的晨省有好些人沒去,放心不下,便來看看,誰知道還沒進門便聽見你們吵吵嚷嚷的。”

她麵有不悅,轉向任貞問道:“任氏,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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