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披了件衣裳,道:“帶她進來吧。”
東袖應諾,出去片刻,帶了阿紫進內。阿紫跪下道:“奴婢無能,連累夫人了,求夫人恕罪。”
甄宓道:“失火那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紫道:“失火那晚奴什麼都沒乾,那火確實不是奴放的,如今想來,怕是被人算計了,但又沒有證據。”
甄宓有些似信非信的,阿紫又道:“奴婢知道,事到如今不論說什麼,夫人怕也難以全信了。原本就是奴辦事不利,怨不得彆人,奴聽憑夫人處置便是。”
甄宓歎道:“罷了,我也不想如何處置你,隻是出了這事,往後府裡你是留不得了,回頭我會知會賬房給你多算半年的月錢,你出去後,自行安置吧。”
阿紫含淚叩首道:“是,奴多謝夫人。”
甄宓便揮手讓人帶她出去,阿紫走出幾步,卻又回身,從懷中摸出一隻小藥瓶,放在甄宓跟前的案上,道:“今日側夫人傳奴問話,奴進屋時,發覺她正偷偷地吃藥,怕奴看見,還把藥瓶藏在了被子裡。問話時她曾中途出去過一次,奴想著她背著人吃藥,必有蹊蹺,便把藥偷了出來。這是奴最後能為夫人做的了。”
甄宓道:“你有心了。”阿紫便施禮退下了。
東袖上前拿過那瓶藥,倒出幾粒藥聞了聞,道:“瞧不出是什麼藥,不過待會兒府裡的醫倌要來給夫人診病,到時讓他看一看,便可知道了。”
甄宓道:“既是如此,便趕緊傳他過來吧。”
東袖應諾,吩咐人去請醫倌。片刻,醫倌到來,先給甄宓看了脈象,重開了方子,甄宓便道:“我這裡有瓶藥,勞煩大夫給瞧瞧是治什麼病的?”便讓東袖把藥瓶給了醫倌。
醫倌倒出幾粒嗅了嗅,臉色便是一變,又要了一碗熱水,將藥丟入水中融了,仔細查看了色澤和沉渣,方道:“這不是治病的藥,是避子藥。”
東袖的臉色也變了,甄宓卻還鎮定,讓人送了醫倌出去,才蹙緊了眉頭。
東袖來到榻邊,低聲道:“謝氏真是好大的膽子,虧得公子那般看重她,還請華佗給她調理身子,若是知道她私下吃藥避子,非得廢了她不可。咱們抓到了這個把柄,便不怕她了,阿紫臨了也算乾了樁好事。”
甄宓卻搖搖頭,道:“謝氏素來謹慎,怎會如此不知利害,隨手將避子藥藏在被子裡?她怕是故意讓阿紫看見的。”
東袖這才恍然,卻又有些不明白,道:“這麼說,她是有意讓咱們抓到把柄了?她就不怕夫人告訴公子麼?”
甄宓道:“她知道我不會的,有她的這個把柄在手,不論到了何時,隻要她不老實,我隨時可以對付她,她亦是借此向我表明,不論到了何時,她都不會對我有所僭越,甘願臣服。”
東袖道:“那咱們倒是錯怪她了,不過她用藥避子,終究是對公子存了二心。”
甄宓歎道:“我又何嘗不是呢?說到底,我與她都是一樣的,寄人籬下,隱忍偷生罷了,又何苦相互為難。”
當晚,李殷得知謝舒將阿紫送回了正院,深感意外。次日一早,本想與她一同去向甄宓晨省,順路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卻被謝舒的侍婢蒲陶告知,謝舒一早就走了,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等她同行。
到了正院,又見謝舒與郭照坐在一起,連位子都沒給她留,李殷隻得坐到了郭照的下首。
如此過了幾日,謝舒始終不鹹不淡地冷著她,李殷終於忍不得了。這日晨省後,李殷見四下無人,便緊幾步跟上她,揚聲道:“夫人,妾身不明白!”
謝舒頓住腳步,李殷上前向她施禮,道:“夫人分明說過會替妾身做主,為何卻將阿紫送回了正院,還答應替甄夫人去司空府侍奉卞老夫人?在妾身和甄夫人之間,您終究還是選了甄夫人,是麼?”
謝舒淡淡道:“我為何如此,你果真不明白麼?府裡的流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若非那人當時在場,又怎會知道得如此真切?除了你,還能是誰。”
李殷辯解道:“華佗替夫人看脈那日,妾身在場是不假,可公子也在,妾身的侍婢、夫人的侍婢亦在,夫人怎就知道是妾身傳出去的?”
謝舒轉眸看她,目光炯炯:“但公子說要立我當正室時,卻隻有你在,是大聖抓周的那天,你怕是已忘了,我卻記得很清楚呢。”
李殷稍一回想,方醒悟過來,一時無話可說,低下了頭。
謝舒道:“公子一句不經心的玩笑話,卻被你拿來大做文章,傳得流言如沸,又利用阿紫布局,引誘我上位,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李殷忙道:“妾身不敢算計夫人,隻是見夫人一向勤謹能乾,又得公子的歡心,不該屈居側室之位,便想幫夫人爭取一下。妾身也是一心向著夫人,替夫人不平罷了。”
謝舒冷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旁人替我籌謀什麼。我勸你老實本分些,你現下懷著身子,之前的事我就不深究了,但若是再被我知道你心懷不軌,我不會容你。”
李殷失落道:“夫人的教誨,妾身記得了。”
謝舒道:“你的院子我已命人翻修了,待得竣了工,便搬回去吧。”
李殷隻得應了,謝舒再不看她,帶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