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九(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315 字 10個月前

深夜,丁儀府上。

書房裡門窗緊閉,一燈如豆。丁儀隔著案幾將幾卷詔書推給對坐的王朗,道:“吳質的案子就拜托大人了。”

王朗眉頭緊蹙,把詔書打開來挨道看了,遲疑道:“這些都是頒布過的詔令,且內容也沒什麼要緊的,即便是吳質真的偷拿了,也不是什麼大罪吧?”

丁儀微微一笑,傾身湊近了王朗:“大人還不明白麼?大司空之所以把吳質關進大理寺,不是因為他偷了什麼詔書,而是因為他私通守衛,可以隨意進出國史館。大人試想,史館尚且如此,那尚書台呢?司空署呢?司空素性猜忌多疑,最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乾這等蠅營狗苟的勾當,這幾天城裡各大衙門的戍衛已撤換了一批,可見司空已對吳質起了疑心。”

王朗搖搖頭:“這我哪裡知道?我是寺卿,隻管查案罷了,不管旁的。”看了看桌上的詔書,無奈道:“我隻幫你這一次,下不為例!不然可彆怪我不顧念咱們的交情!”

丁儀執起茶壺,替他斟滿了杯中的茶水:“知道大人素來秉公執法、剛正不阿,但既然肯對我法外容情,不如就幫人幫到底——這樁案子隻扳倒吳質一個人太可惜了,若是能將臟水潑到五官將身上,那……”

王朗皺眉打斷了他的話:“我勸你不要太貪心!吳質的偽證我可以幫你做——把詔書藏進他家,再派人搜出來就是。但五官將的府邸我敢帶人進去搜麼?他府上養著一千多私兵,還替大司空掌管著半城兵馬,又是那等硬碰硬的臭脾氣,當年他還出兵圍過大理寺,你忘了?”

丁儀似笑非笑地道:“大人似乎很怕五官將,那大人就不怕子建公子麼?”

王朗身為大理寺少卿,雖一心撲在刑獄上,但平素與丁儀走得近,隱約知道他是曹植的幕僚,便道:“大司空春秋正盛,我等臣僚更應各司其職、一心為公才是,何況黨爭凶險,於國事無利,我無意參與。”

丁儀輕輕一嗤:“話是如此,但事到臨頭,隻怕就身不由己了。”

王朗與他話不投機,敷衍了兩句,收起詔書,便起身告辭了。

次日又有朝會,一大早曹丕出門上朝,謝舒也換了身男子衣裳,隨他一同出了府。

兩人坐馬車來至大理寺官衙外,車夫奉命將馬車遠遠地停在了對街的巷子口。謝舒掀起車簾看了看,見街上行人稀少,便道:“我去了。”

曹丕穿著朝服,頭戴簪冠,伸手攔了她道:“能行麼?”

謝舒歎道:“我心裡也沒底,不過王朗雖不認得我,但他從前曾在江東任過事,與孫氏有來往,或許我能借著這層關係,與他攀一攀交情。左右你也沒旁的法子,就權且一試吧。”

曹丕頷首道:“也罷——”從腰間解下黃銅官符塞進她手裡:“這個你拿著,見符如見人,大理寺的人不敢攔你。我還要上朝,更要與吳質避著嫌,以免父親猜忌,就不陪你進去了。”

謝舒“嗯”了聲,戴上鬥篷的兜帽遮住頭臉,拎起食盒,便下了車。

過街進了官衙,正值戍衛換班,謝舒亮了官符,道:“我來探吳質的監。”

新上任的戍衛勘驗了官符,恭敬道:“吳質的案子由王寺卿掌理,寺卿今日恰好在曹,請夫人稍候,屬下這就去請他過來。”

謝舒本是算好了日子才來的,道聲“有勞”,那守衛便去了。

過了半頓飯時候,王朗來了,見她女作男裝,又拿著五官將的符令,便多看了她兩眼。謝舒也將王朗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年逾不惑,須發皆黑,神色嚴正,氣度威嚴,的確是一副慣掌刑獄的模樣。

王朗命人開了門,帶了謝舒進監,走了片刻,到了一處牢前,冷道:“請夫人快著些,吳質尚未定罪,論理是不許探監的。”

隨行的獄卒便上前吆喝道:“吳質,有人來看你了!”

吳質原本蜷縮在角落裡睡著,聽見聲喚方慢慢地撐著坐起來。謝舒走到牢門前半跪下來,拂落頭上的兜帽,道:“吳長史,是我。”

吳質挪到門邊,把著牢欄喜道:“側夫人!”

謝舒見他隻穿了一身褻衣,衣上血痕累累,驚道:“你受過刑了?”

吳質委屈道:“他們逼問我把詔書藏在了何處,可我根本就沒偷過,叫我如何招認?”

謝舒聽了黯然:“是我連累你了。”

吳質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朗,示意她還有外人在側,低聲道:“側夫人快彆這麼說,他們的目的是我,就算不是因為側夫人,也還會有彆的禍事等著我,這是注定的,躲不過。”

謝舒道:“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證實你的清白,救你出去!”

這話在王朗聽來不免可笑,王朗冷笑了一聲。謝舒沒理他,打開食盒,將帶來的飯菜一道道自牢欄間遞入牢內,又把筷子遞與吳質,道:“你先吃著。”起身走到王朗麵前,仰視著他道:“王寺卿,能否借一步說話?”

王朗見她個頭雖不及自己,氣勢卻不弱,心下狐疑,卻也沒說什麼,帶她去了自己的值房。

屋內地方不大,隻有一席主案,四麵的木架上簡牘成山。謝舒進了屋,走到窗前立著,王朗隨後進來,關了門道:“夫人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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