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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013 字 10個月前

謝舒愣了愣,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半晌才道:“這孩子……那張公是怎麼說的?”

張紘道:“屬下早在幾年前就奉故討逆將軍之命出使來朝了,以至於……以至於連討逆將軍的最後一麵都沒能見著,之後吳侯繼任的事也知道得不大詳儘,因此隻與小公子說了說吳侯年輕時的情形。”

謝舒點點頭:“自從大聖得知曹丕不是他的生父之後,也纏著我問過幾回孫權的事,隻是我總不在家,他大概等不及,便去叨擾張公了。”

張紘擺手道:“公子折節下問,是屬下的榮幸,談何叨擾。有道是人少則慕父母,公子打出生以來從沒見過吳侯,思慕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謝舒歎了歎:“原是我對不住大聖,沒能讓他父母雙全。”

張紘勸慰道:“夫人快彆這麼說,夫人也是萬般無奈罷了。夫人的難處,屬下都看在眼裡,公子聰慧仁孝,也是能體諒夫人的。”

謝舒道:“但願如此吧。”一語至此,忽然想起什麼,轉了話頭道:“正巧今日張公來了,我也有話想問一問您--您在江東侍奉多年,可知道華歆這個人麼?”

張紘怔了怔,不知她為何忽然有此一問,還是道:“自然知道,華歆原是豫章太守,在江東為官多年,頗有威信。故討逆將軍帶兵入主江東後,華歆持節奉迎,率眾歸入麾下。將軍敬重他年長博學,對他持子弟之禮,奉為上賓,禮遇甚高。後來……”他凝眉回想了一下:“仿佛是將軍去世之後,華歆被朝廷下詔征召,從江東來朝為官了。”

謝舒肯定地道:“的確是在將軍過世之後,大司空上疏天子表征華歆入朝。將軍四月十四遇刺,詔令十六日便到了,是八百裡加急。”

張紘詫異道:“夫人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謝舒且不言答,衝朝歌一揮手,朝歌會意,欠身施了一禮,便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謝舒這才低聲說道:“我去國史館查過當年的詔書,曹操下詔召華歆入朝時正與袁紹決戰於官渡。世所共知,曹操的兵力遠不如袁紹,當此九死一生之際,卻還有心征召一個遠在千裡之外、於戰局毫無助益的人,豈不是奇怪極了?”

她停了停,見張紘凝神聽著,便又續道:“除非這道詔書是給華歆保命的,他乾了一樁了不得的大事,對曹操極為有利,若是被人知道,會惹來殺身之禍,曹操因此要下詔保他回朝。而恰好就在兩天之前,討逆將軍遇刺身亡,他生前曾有意趁曹操出征之機突襲許都,可惜還未發兵便死了,如此一來,正好解了曹操的後患,使曹操得以專心迎戰袁紹。”

張紘起初沒明白謝舒的話,聽到後來,才漸漸醒悟過來,失驚道:“夫人的意思是……”

謝舒製止了他:“目下隻是推測罷了,我還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才想問問張公,華歆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張紘皺起眉頭:“貌似恭順,實則不臣。屬下隻說一樁舊事,夫人就明白了——”

他撫著須髯,沉吟道:“當年討逆將軍攻下會稽郡之後,在郡城的門樓上大宴賓客,華歆也在座。當時會稽城裡有位巫醫於吉,擅長以符咒治病,名氣很大。於吉恰好從城門前經過,華歆便帶領眾賓客下樓拜會,卻把將軍獨自撇在樓上。彼時將軍剛剛入主江東,眾人如此,將軍威信何在?為了立威,將軍不得不下令殺了於吉。於吉行醫救人,素來為江東士民所景仰,這樁事後來鬨得很大,將軍的名聲因此大不如前,更與當地的世族交惡,甚至在他遇刺之後,有人議論他是因為擅殺巫師,才遭了天譴。其實將軍是著了華歆的道兒,委實冤枉。”

這是謝舒嫁入江東之前的事了,她並不知情,如今聽罷真是憤慨不已,卻又無計可施,隻得道:“果然是人心難測,若是江東多幾個像張公這樣的忠臣,討逆將軍也不至於遭人暗算。”

張紘一向謙遜,這回卻沒有遜讓,隻是回憶著道:“當年天下動亂,我見世道多艱,本不打算入世,在揚州老家隱居。討逆將軍來見我,那時他還隻有十六歲,父親剛死,他獨自一人帶著全家老小和從袁術手裡討來的殘兵,哭著對我說,他想在江東謀得一席立足之地,施展抱負,奉養母親,求我指點。他那麼情真意切,我怎麼忍心拒絕他?從那時起,我就立誌效忠他、扶持他,可他卻……”張紘眼眶一紅,哽咽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謝舒也沉默了,兩人對坐著,一時都默默無言。

過了好半晌,張紘才回過神來,轉頭朝門外看看,道:“天不早了,貴府有門禁,屬下這便回了。”

謝舒道:“我送張公。”便起身送他。

待得送了張紘回來,天已見暗了,謝舒心緒不大好,也沒吃飯,去了側廂看望兒子。

孫慮自知犯了錯,自打被張紘送還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謝舒推門進去,見他正坐在矮幾後寫大字,聽見聲響,抬頭喚道:“娘。”

謝舒應了一聲,過去挨著他坐下,問道:“吃過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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