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從軍營回府後,曹丕在謝舒屋裡歇了一會兒,便送曹睿回了正院。
曹睿騎了半天的馬,仍是精神百倍的,一路喊著:“娘,我回來了!”進了屋,一頭撲進了甄宓的懷裡。
甄宓見他滿頭是汗,小臉臟兮兮的,便讓侍婢東袖擰了條手巾來給他擦臉。曹丕也在榻邊坐了,卸下護臂,子衿端了水盆過來伺候他洗手。
甄宓問道:“今天在軍營玩得儘興麼?”
曹睿連忙搖了搖頭:“不儘興,我還沒有玩夠哩。”
曹丕在旁哼了一聲,拿起乾巾擦手,道:“讓你玩到明天早晨你也未必儘興。”
甄宓笑了笑,道:“你們吃過飯了麼?”
曹丕尚未答言,曹睿搶著道:“沒有哩,不過謝夫人帶了點心去軍營,兒子吃了好些,因此並不很餓。”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曹丕就來氣,用手巾抽了他的屁/股一下,道:“你還有臉說,點心都被你吃光了,阿父一塊都沒吃著。”
曹睿咯咯地笑著,躲到了甄宓的身後。甄宓也忍不住笑,對曹丕道:“我讓人擺飯給你吃吧。”
曹丕道:“不必了,阿照剛剛有孕,心裡有些沒底,我想去看看她,去她那兒吃吧。”說著,蹬上靴子,站起來跺實了,道:“睿兒,乖乖聽娘的話,阿父走了。”
曹睿不想他去彆人屋裡,不情願地嘟了嘴,卻還是點了點頭。
甄宓卻道:“你且等等,我這裡有個人你得見一見。”
曹丕狐疑道:“誰?”
甄宓拉他在榻邊坐下,道:“先前與你說過的,我的族妹,今日午後你帶孩子們去軍營的工夫,她已到了。”
曹丕略有些意外:“是麼,我還以為她得明後日才能到呢。”
甄宓便讓人送曹睿回屋,又領了甄氏進來。
甄氏初來乍到,有些認生,拘謹地向曹丕見了禮:“小女甄晗拜見公子,多謝公子收留之恩。”
曹丕見她穿了身半舊的布衣,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量尚未長成,眉目間稚氣未脫,柔柔怯怯,我見猶憐的,便道:“這是什麼話,你是夫人的族妹,便就是我的妻妹,往後就在府裡安心住著,不必見外。”
甄晗又欠身施禮,道:“是,多謝公子。”
甄宓柔聲道:“屋裡都收拾妥當了麼?”
甄晗怯怯地抬眼看她:“尚未。”
甄宓便喚過子衿,吩咐道:“你送晗兒回去,順便幫她收拾收拾屋子,再去庫房把我前些日子備下的幾身衣裳找出來,讓她換上。”子衿應諾,便隨甄晗一同退下了。
曹丕這才舒了口氣,轉頭向甄宓笑道:“你這妹子還挺好看的,眉眼間有幾分像你,都說甄氏出美人,這話是不虛的。”
甄宓睨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道:“怎麼?你看上她了?”
曹丕“嗨”了一聲:“我隨口說一句罷了,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我看上她什麼?我好哪一口,你還不知道麼?”
甄宓道:“她尚未出閣,你一個男人家,總得與她避嫌,以免壞了她的名聲。我把她安頓在後院角門外的小花園裡了,那花園與後院是通著的,你以後少往後院裡去,就在我屋裡呆著吧。”
曹丕呻/吟了一聲,仰倒在榻上:“在自己家裡還不能到處走,早知道就不讓她來了,我的箭靶和戟樁還在後院哩。”翻了個身,又問甄宓:“你那族妹今年多大了?”
甄宓道:“十三歲了。”
曹丕掰著指頭道:“女子十五及笄,還得養她兩年。也罷,正好舒兒想學騎射,等我派人把箭靶和戟樁搬到她院裡去吧,也好教導她。你也上些心,早日尋個好人家,把妹妹嫁出去。”
甄宓笑道:“知道了,隻是這事是不是該知會母親一聲?”
曹丕坐起身,想了想道:“是該知會母親一聲,明早你去晨省,就帶她同去吧,讓她給母親也見個禮。”甄宓答應了,曹丕便彆過她,去看郭照了。
次日,曹衝從書塾下學回府,已近晌午了。他一心惦著回屋吃飯,一路上走得飛快,環夫人的侍婢采薇提著書箱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