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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7166 字 10個月前

次日後晌曹丕下朝回府後,便在前廳宴客,甄宓和謝舒也在正院裡擺下茶點,等候內眷,張春華和甘夫人都先後前來應約了。

謝舒還從未見過張春華的兩個兒子,見司馬師雖比曹睿和孫慮都小,但個頭卻與他們差不多高,眉眼間很有幾分張春華的影子。張春華說:“師兒,見過側夫人。”司馬師便恭恭敬敬地道:“側夫人好。”

謝舒也道:“師兒好。”又轉眼打量司馬昭。司馬昭還是個小團子,卻繼承了司馬懿的丹鳳眼,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拖著兩道鼻涕,一本正經地板著張小臉。

謝舒問張春華:“這時節也不算很冷,師兒穿的還是秋衫哩,怎麼昭兒卻連棉襖都捂上了?”

張春華無奈地道:“昭兒一向不省心,近來著了場風寒剛好,我不敢不給他多穿點。今日本不想帶他來的,但仲達和我都不在家,沒人照看他,就隻好帶來了。”

謝舒便笑了,伸手捏了捏司馬昭的小臉,卻被司馬昭橫了一眼。

侍婢們在廊下擺開客座,內眷們都入席坐下,寒暄了一番。孩子們很快就混熟了,曹睿拉著司馬師、孫慮拉上阿鬥,一塊兒跑到院子裡玩去了。司馬昭也很想去,卻被張春華強留在身邊,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哥哥們玩。

甄宓本就與甘夫人相熟,兩人見麵沒多久,就坐到一處,親熱地說起了家常。謝舒也和張春華搭話:“看師兒和昭兒這般乖巧懂事,我就知道,司馬公子一定待夫人很好。”

張春華笑了笑,一絲柔情漫上眉梢:“是好,自打有了孩子,他也算收心了,不似從前那般寡情薄幸了。這也是多虧了側夫人和郭夫人替我費心籌謀。”

她既已挑明了,謝舒便也不藏著掖著了,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看破了,我就直說了,當初我和郭照設局幫你,是意在司馬公子。你是他的正室,又與他伉儷情深,你說的話,他必是肯聽的。而今朝中的局勢不言自明,子桓無人可用,實已被逼至絕地邊緣,若你能勸服司馬懿出仕,助他一臂之力,那我和郭照的一番籌謀,也不算是白費了。”

張春華道:“我明白,這世上沒有白白受人恩惠的道理。今日側夫人既然開口了,我回去後自當規勸仲達出仕。隻是仲達一向明哲保身,不願涉足亂世紛爭,一旦出仕,便是賭上了身家性命和世族榮辱,隻望五官將是個可托之人,不辜負仲達和司馬家的一腔赤誠。”

謝舒鄭重道:“子桓是能成事的,請夫人和公子放心。”

正說著話,阿鬥忽然一扭一扭地從院子裡回來了,走到甘夫人身邊,從案幾上的漆木盤子裡拿了一塊酥餅吃。

甘夫人道:“你怎麼不玩了?”

阿鬥在她身邊坐下,咬著酥餅,含糊地道:“他們玩騎馬打仗,我不喜歡,就不玩了。”

甄宓聽了,便揚聲喚道:“睿兒,你來!”

曹睿正玩得興起,不情願地回頭張望了一下,磨磨蹭蹭地不肯過來。甄宓又喚了兩聲,他才丟掉手裡當馬的木棍,跑進廊下,道:“娘,我玩得好好的,你喚我作甚?”孫慮向來是他的跟班,也跟著進來,站在一旁聽著。

甄宓道:“阿鬥弟弟不愛玩騎馬打仗,你們倆換個遊戲吧,也好帶上弟弟一起玩。”

曹睿不情願地撇了撇嘴:“不玩騎馬打仗,那玩什麼?”

孫慮在旁眼睛一亮,插嘴道:“玩西天取經如何?”

甄宓不明白西天取經是什麼,曹睿卻常常被孫慮安利,對唐僧師徒的故事也喜歡得緊,當即雀躍道:“好!就玩西天取經!”當下一手拉著孫慮,一手費力地扯起阿鬥,又跑回了院子裡。司馬昭實在是坐不住了,張春華一把沒撈著他,就被他從身邊溜走,和哥哥們一起跑了。

這時前廳已酒過三巡,五官將文學徐幹坐在右手邊的次席上,見身邊首席的位子始終空著,忍不住道:“五官將,今日的局都已過半了,怎地還有人沒到?架子也太大了吧!”

曹丕與司馬懿說話被打斷,扭頭衝他笑道:“等著吧,他既已說了要來,就一定會到的。”

徐幹道:“這人究竟是誰?五官將就彆賣關子了。我看你給他留的位子,就在司馬公子的對席,想必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曹丕道:“是挺了不得的——朱建平,不知在座的列位聽過沒有?”

朱建平是當世與左慈、管輅、於吉齊名的方士,以觀相望氣著稱,輕易不給人相麵,但凡所相,無不應驗,以此聞名於世。

席間的人都聽過他的大名,一時議論紛紛,有點頭的,有搖頭的,有奉若神明的,有嗤之以鼻的。徐幹咋舌道:“這人的名氣可大了,怪不得五官將肯屈尊等他。不過朱建平是個遊方道士,一向行蹤不定,五官將是怎麼找著他的?”

曹丕笑道:“碰巧罷了,他近日恰巧雲遊至許都,我得了信兒,就派人送了錢禮和宴帖過去。他把禮都退回來了,帖子卻收下了,這不就是肯來的意思麼?”

徐幹恭維道:“還是五官將的麵子大,換作旁人,是請不動他的。”便撇開話頭,與身邊人扯起了閒篇,曹丕也接著與司馬懿說話。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門口侍立的小使進來稟報道:“諸位大人,朱方士到了。”

在座的便都噤了聲,一齊向門口望去,想看看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是何模樣。誰知門口卻沒人,小使衝著階下喚道:“朱先生,快請。”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朱建平手裡捧著一隻羅盤,一步一停地走上了台階。他頭戴一道月牙冠,身穿一領雲灰道袍,腰間插著一柄鶴羽扇,乾淨出塵,確然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卻始終低頭看著羅盤,嘴裡念念有詞,對屋裡的人視若不見。

徐幹忍不住低聲笑道:“這人怎麼神神叨叨的?”

曹丕輕聲道:“能人異士,大都如此。”便揚聲招呼道:“朱先生,裡邊請啊!”

朱建平這才收起羅盤進了屋,也不行禮,徑自走到首席上坐了。徐幹從旁探身過來幫他斟酒,順嘴調侃道:“先生怎麼才來?可讓五官將好等。莫不是算好了吉時才出門的?”

席間的人都笑了,朱建平自顧自喝酒,沒搭理他。曹丕道:“先生既擅相麵,就請您相相身旁的這位,壽數幾何,官運如何?”

朱建平聞言斜睨著徐幹,徐幹見他目光不善,嚇得直往後縮,推脫道:“不必了,不必了,這些還是不知道為好,我可不想提心吊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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